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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节 正剧的社会学定性(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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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义战士们前仆后继,终于攻进反动派的最后堡垒冬宫。

列宁出现在革命群众面前。欢呼声、口号声响彻大厅。

列宁庄严宣布:“同志们,布尔什维克一直主张必须进行的这场工农革命,实现啦!”

会场上响起震天动地的《国际歌》。

……

在这个影片中,对正剧的社会学定性,可谓作了最规范、最“直义”的形象说明。

为了使读者鲜明地体会正剧的社会学定性,特举《列宁在十月》为例。但也正因其过于“鲜明”与“直义”,可能会产生误导,所以有必要再作以下两方面的补充说明——

第一,正剧社会学意义上的定性,绝不等于正剧题材的社会学选择。

这个问题,从18世纪法国启蒙运动中“正剧”一名出现之日起,就已经潜伏着,后来在不同国家、正剧创作的不同历史时期,更不时暴露出来。

在18世纪启蒙运动中正式定名的“正剧”,由于其特定的背景原因以及以狄德罗为代表的倡导者的特意提示,确有专注于社会问题、强调政治斗争、要为新生的资产阶级摇旗呐喊的意向。当时,资产阶级的经济实力日渐增强,向封建贵族夺取政权的时机已经成熟,为适应时代的要求,在意识形态领域内发生了声势浩大的资产阶级思想启蒙运动。狄德罗等大力提倡为资产阶级服务的严肃戏剧(正剧),其目的就在于引起人们对封建专制制度的永恒性与合法性的怀疑,为资产阶级新的人生观念的发扬光大服务,进而为资产阶级的革命鸣锣开道。

时势使然,本无可非议。但是,若以为凡正剧,必须以当年法国的严肃剧为摹本,一定得反映重大的社会问题乃至必须直接地表现政治斗争、阶级冲突,而且必须是“严肃”的、“郑重”的反映,就未免过于拘泥窘束了。

我们现在所说正剧的社会学定性,是一种宽泛意义上的社会学定性。就是说,只要属于社会生活中的人们的思想、情感、意念乃至意识,只要与这些有关的社会生活方面,比如人们的日常生活、个人私事、历史故事、现代传奇、社会大题材、民间小写真……都可进入正剧的表现范围。只要这些题材所表现或反映的是正义美好价值的“直接”展示及最终的“正面”肯定,则尽管不涉及社会的重大问题、阶级的直接冲突,也能出现伟大、杰出的正剧作品。

另外,由于正剧之名源于狄德罗的“严肃戏剧”,在此我们还须注意一点:当正剧的内在性质确定后,其表现风格完全可以多样,它可以是“严肃”的,也可以是“温柔”的,像同样反映抗联英雄的《白山黑水》与《归心似箭》;它可以是“热烈”的,也可以是“淡泊”的,像同样表现故事情怀的《红高粱》与《城南旧事》;它可以“直接宣泄”,也可以“委婉含蓄”,像同样表现情感波澜的《克莱默夫妇》与《远山的呼唤》;它可以是“古典主义”的,也可以是“现代主义”的,像同样展现历史大题材的《战争与和平》与《现代启示录》;它可以是“现实主义”的,也可以是“荒诞变态”、“反现实主义”的,像同样表现人生状态的《人到中年》与《巴黎的最后探戈》……

总之,“正剧”的内涵不能限于“社会剧”,尤其是“政治剧”,其风格也不能等同于“严肃剧”。在上述两方面,我们在相当一段时期内,有过误区和不少教训,当引以为鉴。

第二,关于正剧的结尾。

由于狄德罗曾强调,正剧要表现代表社会进步与正义的力量与相对势力的斗争中,一定要占据主导地位并最终胜利,又由于后来的“社会主义现实主义”理论强调一定要以无产阶级或进步力量的最后胜利作为正剧的结局,以鼓舞斗志,加之种种的相关理论与创作实证,使得人们曾一时陷入机械理解的误区:似乎正剧的结尾只能是“大胜利”、“大团圆”或“大欢喜”之类。

这,未免有些拘泥于表象了。

我们说,只要观众(读者)看过全剧以后,能在总体情感氛围中“直接”生出某种昂扬(或振奋、积极、愉悦、优美、温暖、幸福……)的人文觉悟与审美感受,即可判断此剧为正剧,而不一定只看它具体情节的结尾如何。

比如苏联影片《这里的黎明静悄悄》,全剧总体展示的是红军战士,尤其是女战士们英勇顽强的战斗精神、真诚善良的人生态度……尽管在最后,这些可爱、可敬的女战士们都牺牲了,但是影片给观众的审美感受绝不是悲哀,而是一种扑面而来的壮烈**与静后沉思的感慨。

这类影片,像我国的《在烈火中永生》等,亦可作为例证。

总之,判断作品是否为正剧,不能只以结尾如何为据,而应体会其整体意向。有些作品,结尾并没有变化,却因人事内涵稍作改动,便可从悲剧转为正剧(或者相反)。

比如我国影片《早春二月》改编自20世纪30年代柔石的小说《二月》。

故事大框架是描述一个知识分子来到偏僻的芙蓉镇,经历了些社会人事与个人情感的纠纷后终于又离去的过程。原作小说将这个故事处理成悲剧:主人公萧涧秋孤高自傲、愤世嫉俗,出于对城市的厌倦,来到乡间寻求宁静,并想在这远离尘埃的“桃花源”中做些对社会、对别人有益的事。但现实的冷酷、复杂,粉碎了他的梦境,他终于痛苦、失败地离去。漂泊寻求——抗争苦斗——失败离去,这就是这个悲剧的三段式。而改编成电影,故事框架并没有变,人事纠纷也大体一样,却只在人物内心处理上做了改动,便使原来的悲剧变成正剧了:萧涧秋在五四运动落潮之后,虽然不无消沉,但不甘沦落,于是来到芙蓉镇,想换个方式与旧世界继续抗争。但在具体的个人式抗争过程中,他终于感到一己力量的微小,要彻底改变不合理的世界,必须投身到波澜壮阔的社会洪流中。于是,他确定了新的方向,毅然离去。徘徊寻求——个人抗争——毅然离去,这样一来,就完全变作正剧了。

这类例子,对于我们体会与把握“正剧”,是有借鉴作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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