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情境化影片例析(第1页)
第二节“情境化”影片例析
例析之一:《一条安达鲁狗》
法国影片,1929年出品
编导:路易斯·布努艾尔
剧情简介:
空****的街道。胸前挂着一个方盒子的骑车人迎面而来。路旁一幢小楼里有个姑娘正在读书,她与眼睛被剃刀切开的那个姑娘似乎是一个人。听到窗外的车声,她走到窗前,看见骑车人摔到沟里,满身污泥。姑娘急忙下楼,跑到骑车人身边,与他狂吻……
卧室。姑娘站在床边,打开骑车人带来的那个盒子,取出一条领带。在卧室的另一边,骑车人以略带恐惧的目光注视着自己的左手:手上爬满了蚂蚁。姑娘惊恐万状,捂住嘴。
从蚂蚁的特写镜头化入另一个躺在海滩上的姑娘腋下汗毛的特写镜头,再化入轻摇的海胆。随后这个姑娘的面部进入镜头内。镜头拉开——姑娘却又在人群中,这群示威者正企图强行通过警察设立的路障。
摇进俯拍的镜头:一个颇有阳刚之气的女人用手杖拨弄地上一截血糊糊的断手。叠印:警察驱散示威者。警察把血糊糊的断手放入盒子里,递给那个女人。
镜头转向人群中的姑娘,现在她已是独自一人。突然一辆车驶来,把她轧成两段,接着又撞倒了那个颇有阳刚之气的女人……
临窗而立的原来的那个姑娘和骑车人目睹了大街上发生的游行示威与车祸。突然,骑车人抓住姑娘的**,口水流到**上。他那**邪的目光和猥亵的动作吓坏了姑娘,她极力挣扎,躲到桌后。男人弯腰挥起两根绳子,套在肩上,费力地向姑娘走去……镜头稍摇,呈现出绳子另一端拖着的重物:南瓜、神学院的两个修士和两架三脚钢琴,钢琴上堆满了腐烂的驴肉和驴腿。
姑娘夺路而逃,跑入另一个房间,关门时把追上来的男人的手夹在门缝中。特写镜头:手上爬满了蚂蚁。姑娘转身观望——房间似乎还是那间卧室,**躺着一个男人,手还夹在门上……
在楼梯平台上又出现了一个男人的身影。姑娘开门后,他径直走到床边,粗暴地拉起躺在**的那个男人,让他罚站。这位后来者走到桌旁,拿了两本书,然后让靠墙站着的男人交叉双臂,两手各举一本书作为惩罚——而这两个人的相貌却完全相同。随即,书变成了左轮手枪。后来者在枪口的逼迫下乖乖地举起了手,随后应声倒下……
全景镜头:草地上的**女人。倒下的男人企图抓住女人**的背部,但终因伤重,无力地倒下,死了。
镜头又回到原来的卧室。姑娘望着一面墙,墙中央出现呈骷髅状的黑色蝴蝶。突然,出现了一个穿斗篷的男人,随即看到他牙齿脱落、嘴唇消失、唇部长出黑发。惊呆的姑娘把粉盒掉在地上。她走出房门。门外竟是海滩。最早骑车出现的那个男人迎面走来。两个人搂抱在一起。海滩卵石上散放着几件物品:衣领、斗篷、裙子、布帽和盒子。两人相拥着向前走去,身影渐远……
天空中出现大写的文字“春天”。随即,海滩变成无际的沙漠。沙土埋至男人和姑娘的胸部。他们双目失明,衣衫褴褛。这时,阳光灼热,昆虫咬人……
作品赏析:
这是一部特点十分突出的具有现代品格的“情境”片。
要想通过某种现实的故事线索或生活逻辑,从理性出发来“认识”本片的人文内涵,必定徒劳。因为它本来就只是让观众“感受”,而非“认识”的。
“没有超现实主义,就没有《一条安达鲁狗》。”这是在《超现实主义革命》上的本片编剧兼导演布努艾尔的自白。因此,只有了解什么是超现实主义,才能读解、把握这部影片。
在20世纪20年代欧洲先锋派文艺运动中,脱胎于早期达达主义的超现实主义独领**,成为声势浩大的一股激流。超现实主义追求“诗意应导向一种境界”的美学理想。其社会学目标则体现在布勒东发表的《超现实主义宣言》中:主张摧毁旧艺术,抛弃资产阶级道德准则,鼓吹精神的自主,认为理智、道德、文化、宗教、社会等都是人的精神和本能需求的桎梏,只有以本能的叛逆力轰毁它们,才能真正“解放精神”。超现实主义强调改造世界和改造社会的唯一道路是改变每个人的意识,唤起被社会压抑的潜意识或曰“生命冲动”。在艺术创作上,则提倡以直觉为依据,以即兴的“行文自如”的方式进行创作,进而使意识与无意识中的经验王国完美地结合,直至使梦幻世界与日常的理性世界共同进入“一个绝对的现实、一个超现实的世界”。也就是说,它重视的是“感觉的境界真实”,而并非“理性的真实境界”。
超现实主义的先驱劳特雷阿蒙说过:“一把雨伞和缝纫机在手术台上相遇,这也是美。”这句话是当时超现实主义的“法言”。当然,这里所说的“美”绝非日常人们所说的“漂亮”,而是指一种审美之“美”。
在《一条安达鲁狗》中,这种“美”就明显着作者的“有意为之”:锋利的剃刀竟然是为切开姑娘的眼珠;男人的手上莫名其妙地爬满了蚂蚁;男人要猥亵姑娘却突然被绳索上的南瓜、修士与三脚钢琴拖住;书竟然变成手枪;血迹中飞出蝴蝶;从房门走出就来到了海滩;海滩又随意地一下子变成了沙漠;天空出现不可能有的文字;外部世界突如其来、莫名其妙的转换、叠化;人物似是而非、似非而是的分割又复合;人际关系的朦胧恍惚、离奇怪异等,它们到底要叙述一个什么故事?它们究竟要介绍怎样的现实生活?没有人能确切回答。或者说根本不可能确切回答!
但有一点则毋庸置疑——上述映入观众眼帘的一系列影像画面及其组合,其种种隐喻以及毫无章法的蒙太奇,虽然“天马行空,毫无羁系”,却从整体上给予人们既定的“情境感受”:荒谬、离奇、残酷、丑陋、触目惊心又不可理喻。而这,不正是作品的题旨所在?!不正因此,使人们在强烈刺激下、“震醒”了在日常生活中已经麻木的灵魂?!不正因此,使人们“感觉”到现实社会、日常人生的本质的真实、正常中的荒诞,体现出了当时的那种“世纪的病症”?!不正因此,使人们“感触”到潜润上述影像之中的青年知识分子被压抑的愤怒与不无扭曲的反抗?!
而所有这一切,便自然产生了一种特定艺术情境,进而获得了既定的审美效果。
《一条安达鲁狗》的情境,可谓“有我之境”的极端体现,其隐喻的繁杂、艰深(或曰艰涩)与蒙太奇的“为所欲为”,确是前无古人。
但事实上也证明:很少来者。
从中,我们便可以认识到一点:隐喻过于艰涩、隐晦,蒙太奇过于离奇、古怪,乃至于影片从整体上就有一种“强迫观众”、“超离观众”的架势,便难免有生硬造作之嫌、不易接受之病。这,便需要我们有所借鉴了。
例析之二:《土地》
苏联影片,1930年出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