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节 郭沫若与创造社流派的其他诗人(第5页)
我们青年时候的光华哪儿去了?
我们年青时候的欢爱哪儿去了?
去了!去了!去了!
一切都已去了!
一切都要去了!
我们也要去了!
你们也要去了!
悲哀呀!烦恼呀!寂寥呀!衰败呀!
啊啊!
火光熊熊了。
香气蓬蓬了。
时期已到了。
死期已到了。
身外的一切!
身内的一切!
一切的一切!
请了!请了!
——郭沫若:《〈女神〉及佚诗》,33—37页,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8年(并参照初版本修改)。
原典点评
本篇是《凤凰涅槃》的节选,题目是编者另加的。编者删去除夕将近一对凤凰衔着枝枝的香木飞来丹穴山上准备涅槃的《序曲》,又删去前来观葬的岩鹰、孔雀、鸱枭、家鸽、鹦鹉、白鹤的《群鸟歌》以及凤凰涅槃后的《凤凰更生歌》。因为《凤凰涅槃》的妙处并不在于凤凰更生后对理想世界的单调描绘,而在于对宇宙的发问与对旧世界的控诉以及众鸟对凤凰的讥讽。因篇幅原因删去《群鸟歌》还是有遗憾的。诗歌当然允许重复,但重复太多就令人感到乏味,《凤凰更生歌》犯了《女神》中《晨安》《匪徒颂》同样的毛病。作者也意识到重复的乏味,后来他将《凤凰和鸣》的13个诗节压缩成3个诗节。
本篇以精妙的象征与隐喻,以罕见的情感强度(请注意诗中叹号的大量运用),将“五四”激烈的反传统以再造一个新中国的时代精神表现出来。本篇将东方的神话、屈原的《天问》与西方的诗剧形式相结合,在诗歌形式上颇有独创性。遗憾的是,无论是对于郭沫若还是其他新诗人,《凤凰涅槃》都是一个绝响。
二、宗白华、穆木天、王独清、冯乃超的诗歌
《女神》是新诗坛一匹富有革命精神的自由不羁的黑马,它的伯乐是宗白华。宗白华(1897—1986),原名宗之櫆,安徽安庆人。1919年8月他参与编辑《时事新报》副刊《学灯》后,大量发表郭沫若的新诗。1920年4月底他赴德国留学后,郭沫若的诗情就不再如此喷发。他还介绍田汉与郭沫若结识,这段以通信为主的文坛佳话后来结集为《三叶集》出版。1923年宗白华的小诗集《流云》出版,其中有泰戈尔小诗、日本俳句与中国古典诗歌的多重影响。先看其《诗》:
啊,诗从何处寻?——
在细雨下,点碎落花声!
在微风里,飘来流水音!
在蓝空天末,摇摇欲坠的孤星!
诗在自然的美中,情在何处?且看《我们》——
我们并立天河下。
人间已落沉睡里。
天上的双星
映在我们的两心里。
我们握着手,看着天,不语。
一个神秘的微颤,
经过我们两心深处。
创造社成员写作新诗或者在创造社刊物上发表新诗的,还有成仿吾、田汉、邓均吾等人,然而,这些诗歌在情调与风格上没有比郭沫若诗歌提供更新的东西。不过,穆木天、王独清与稍后冯乃超的诗歌,试图将郭沫若的浪漫抒情导向现代的诗意象征。尽管他们身上仍有浪漫主义的印记,但毫无疑问,他们在中国是较早推崇象征主义诗歌的。
穆木天(1900—1971),原名穆敬熙,吉林伊通人。1920年赴日求学,1921年参加创造社。在法国象征派诗歌的影响下,他认为胡适作诗如作文的理论“把中国诗坛害得断子绝孙”,他推崇“纯诗”,强调诗歌的暗示,反对说明性的散文笔法。1927年他在创造社出版部出版诗集《旅心》,收入“五四”之后所作新诗。且看《落花》的前两个诗节:
我愿透着寂静的朦胧薄淡的浮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