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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桥仍在(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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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桥仍在

每天晚上都去购物,准备回家的状态就像回到了人间。

给母亲买衣服,同我的喜好一样,麻料、棉布。我记不清楚到底几年没有回家了,三年亦或是五年,母亲在电话里说听到我回北京了,她和父亲兴奋得一夜没睡。几个小时的车程,从五一推到端午,近乡情怯?还是,不想打破多年来的一番苦心?曾经有一个念头,让他们逐渐习惯没有我的日子,将我忘记——有时候爱是一种负担。如果我死了,可以把痛苦减到最低。

电话里,父亲的声音意外地温暖迫切:“不请假也好,刚来别给人家留下坏印象。”

我说:同事们都很好,毕竟是有文化的人,不仅是像在宁波时那样客气的友好,更多了心灵上的共通性,读书的人——

再次从北京回家,竟然找不到汽车站了,只好坐火车。火车里空气污浊,吃不下东西,就一直看书。

下了车便是乡音,以它特有的实在、干脆在空气中震颤。

天上滴下几滴雨来,我站在檐廊下,父亲在车里招手,我微笑,走过去。

他说他和母亲已经在车站等了一个多小时了,母亲从车上走下来,她老了——我那曾经被邻里公认为漂亮的母亲。

我坐在前排,母亲仍旧坐在后排,伴着那些蔬菜——临来的时候她一再地问我喜欢吃什么,我只说绿叶菜吧。一起来接我,未免隆重,也是为了买些新鲜的蔬菜——天阴着,路也不好走,在磕磕绊绊中,我问,为什么不走公路?父亲嘲笑母亲,喜欢走土路的结果。

到了家,“房子变得这么旧了。”我一边向里走一边说,灯光下的菜园。

丽丽帮母亲做饭,我开始洗脸,一路的风尘,却温馨。

豆角炒鸡蛋,家乡的烤鸭,饭菜仍旧是腻,或者,是我的胃口不好。

我们还在吃饭,丽丽就把我买给她们的东西拿出来一件件地看,她大笑着抖着父亲那件T恤衫,“像地主穿的”,父亲接过来却说他喜欢。母亲一边说北京的东西那么贵一边笑,“唉,还带了兜,给华吧。”当父亲听说母亲这一套都不如他那一件贵时,开始得意了,“什么人穿什么衣服,档次摆在那里呢。”

父亲又想起弟弟说的一句话来,更是止不住地笑,他说母亲:这东西是美容的,你吃了可惜。

母亲见他一味的打趣,只是笑却无话可说,我们又讲起了弟弟。

母亲说,哪里见得到他的影子,在家里几天不是开车出去拉着他那群人去吃羊肉串,便是骑着摩托车去谁家逛。

父亲说,他现在像个混子了。

对此,我总是辩白,在我的心里,我的弟弟是最帅最聪明的弟弟。

在没有希望的时候人总是容易沉沦,我想,他的状态也是我的过错。

丽丽不去动我给她们买回的新卡子,偏拿了我戴旧的头花问:这个是不是给人的?

母亲就笑。

我说是。

她说:这个要藏起来,不然华来了肯定要跟我抢。我们再次笑她。又说起了平,我告诉她们前些天平一直在网上跟我诉苦,丽丽说,平根本不想吃饭,只喜欢吃零食,在宁波时就这样。母亲疼惜地说,我哪里想到给她去买零食,小孩来了我都没有空出去呢……

为了让我休息好,母亲把丽丽赶到新房那边去了,我一个人躺在**,小狗在院子里叫,我听见父亲和母亲的对话,听见父亲起床几次去制止它,他们怕它吵到我,其实我根本睡不着,不是因为它。柴门闻犬吠,它的叫声更添了几分乡夜韵味,就像福克纳说的狗的叫声更衬出夜的寂静。

天渐渐亮了,我睡着了。

很晚才起床,母亲帮我盛饭。华也来了,带着两个小孩子,孩子爷爷送他们来的,我未起身,后来丽丽说起:“你怎么也不出来,人家总是问起你呢,早就想见见你。”我答:见我干吗?当时只是不屑,后来才想到,原来,我成了传说中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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