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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的灰烬(第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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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催人,打道回府,顺着人流往开船的方向缓步行走,S怃然道:“该早做打算,在岛上住一夜就好了。”我抱着椰子喝得香甜,没有理会他的话。我喜欢一劳永逸,只住一夜有什么用?

下了公交车,天色漆黑一片,只觉浓雾滚滚涌来。我们再次迷了路。

武夷山

正巧赶上武夷山搞活动,门票全免,游三天一张通票只收景区观光车费。我正在排队买票,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有一个男子跑过来把雨披披在女友的身上,又有一个人跑过来给她的伴侣送雨伞,好不容易排到中间的队,我不想离开,急躁地望出去,寻找S,却看见他一个人撑起伞正悠哉游哉地看景区的地图,我不由得生气,扔下已排到的位置跑过去要雨伞。他的行为总是让人好笑又好气。他想不到我,他的潜意识中根本没有我这个人。那又为什么不肯放开手呢?有一次去谈个选题,他在咖啡馆等我,发短信催,“快出门,你不在,我一个人很没意思。”我在了,他又是怎样待我?曾不止一人对我说:这样的混账男人还要他做什么?!我想,我们纠缠了这么些年,火铛油镬,雪窖冰天,沦肌浃髓全是煎熬,为什么?《苦月亮》中那对情侣,他把她丢在飞机上,她把他弄得终身残废,他们仍旧在一起撕扯,直到她睡在新交女友的**,他开枪结束了这一切。《敢爱就来》里两个人玩着“你敢不敢”的游戏,你往我心里滴镪水,我往你心里滴镪水,一次比一次疯狂的伤害,最后一起沉没于水泥浆。我太入戏了,我以为我们也在演一出狂恋戏,我从我自编自导的戏中出不来。我爱这个人吗?我不确定。这个人爱我吗?我同样不确定。为什么还要继续一起走着?没有人会怜惜你,只会瞧你不起……为什么不赌着志气去找个对你好的男人,知冷知热的?我不甘心,且,我不会把自己的感情当成赌志气的牺牲品给别人瞧。她们都在炫耀幸福,我不炫耀幸福,也不炫耀我所受的苦,我什么也不炫耀。我很清醒,只为自己的心;可是又茫然,我无法用世间的价值观来做判断了。托尔斯泰说:你离得越远越能给某一行为找到合理的原因。我害怕我能够为所有的行为找到原因,然后原谅一切,那样,岂不是“一切皆被原谅了吗”?一切,不辨是非?!我不知道——当个人主义发展到极致,西方文明倒塌了,人们的意识又回到起点,转向宗教。而我,在个人主义受阻的路途中,越来越滑向虚无主义。我并不想沉浸于虚无,又竭力寻找生的意义。人总应该抓住点什么,我企图抓住爱情,可是“人”——让我失望……

我们从南山门进,进入天游峰景区。

踏径前行,有很多洞穴隐蔽在岩峦之下,这就是“崩积洞”,如其名应是山石崩裂堆积而成,再往前洞穴时有烟云逸出,所以又名“云窝”。支离破碎……

穿过一颓旧的石门,便进入一片空旷之地。一块巨大的岩石矗立眼前,上有摩崖石刻“壁立万仞”,形甚雄伟,笔力遒劲。果然称得上万仞之高,站在底下都望不到顶。

一圈竹篱围绕,大概里面种的是茶树,定是茶树;九曲溪潺潺流过,水清现白石,磕磕有声。

又过一石门,刻着“峥嵘深锁”。不知道这里面曾经锁着怎样的峥嵘,我想,也无非是艳逸无穷,欢娱有极,一切都寥落了吧。或者,那只是人间的事,盛衰有时,而自然,永远勃勃,春风吹又生啊。

之后攀登天游峰栈道,狭窄的栈道盘旋如之字,只容一个人通过,一个人停,后面所有人都得跟着停下来,所以这一段我停顿的次数就少了,每次坚持到拐角处歇息,让后面的游人通过,S在另一个拐角处等我。从山腰上望下去,人头攒动,摩肩接踵,因山峰陡峭而仿佛一个人踏着另一个人般拾级而上。

栈道两边植被很少,只有一些绿色苔藓。岩石浑圆,如久经大水冲洗般。而山的侧面却是峭壁如削,丹崖绿树。登上峰顶,雨过初晴,霁色陡添,似有水气氤氲。我贪婪地呼吸着这爽净的空气,从半山腰上望出去,烟云飘**在山谷之间,袅袅悠悠,此起彼伏,真是神仙之境,观而忘俗。先前的不快洗涤尽去,S又开始拍照,拍下我的笑颜。竟有一处茅草土屋,断壁颓墙,不知道是哪个隐者曾在这里居住,默默地来,又默默地去了。

天游峰果然是壁立万仞,群山拱照,鹤立其中。从上天游一览台凭栏眺望,群峰如浮游在云海中,峰底九曲溪蜿蜒环绕,竹筏轻**于其中……看这山,这水,不禁令人赞叹:真乃世间钟灵毓秀啊。仁者乐山,智者乐水,在山水之间,难怪欧阳修颓然醉倒。只可惜这里成了纯粹的旅游区,缺少一点隐者的生活趣味,不能鲜鳞在俎,满瓯真茶,也没有樵夫和渔夫的机智对答;且脚步匆匆,不能多待,否则便可以慢慢体会四时之异,朝暮之别。

而下天游崎岖丘,林叶蔽天,溪水淙淙,恰是“飞泉响落睛疑雨,古木浓荫夏亦寒”,我们顺小道下来,这里竟没有一个人,S在前面三蹦两跳地下了石阶,一边说:“要走快点,这里面恐怕有巨蛇。”他隐到枝叶之间去了,看不见了,我心里半信半疑,想,他又在吓唬我,然后也不由得加快了脚步,空山阒寂,人语不闻,真有点怕森森的。我赶上他,在一石桥旁停留。泉声呜咽,危石峭拔。走下桥,溪边乱石顾影,我们拍了几张照片又往前走,已经不看导游路线,乱走一气。

不想抬头忽现隐屏峰,此峰方正如屏,上来有道院旧迹,仙凡界,仙奕亭,看是个修仙逐道的所在,才得名“隐屏真境”吧。峰西有一奇石名接笋峰;峰南有朱熹筑就的“武夷精舍”遗迹,理学家朱熹就是在这里讲学,馆舍井然,也可见出朱熹的秩序感,不同于那些闲云野鹤。朱老夫子坐在书桌旁,手里握着一本书,正在讲学,下面是两列课桌,S跑过去,坐在一张课桌旁,跟着朱老夫子念起古书来——古书是S的武器,取其糟粕,弃其精华,倒也运用得得心应手。响声岩有空谷回声,大概是应了一“空”字,境界顿然而生,虚以待物,自事其心,而我,却哀乐易现,宠辱皆惊。像陀斯妥耶夫斯基笔下的纳斯塔霞,因屈辱乱了心智。他把我丢开在一边,这是屈辱……静说,你看着我安静地坐在这儿,其实我的心已经发了疯……这是内伤……我不会像静一样,只会自戕,我骂他,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我把从他那里学来的几个骂人的字眼融会贯通一番,就是一篇篇华丽的檄文,层层递进,滴水不漏。S说你都骂出花儿来了,骈散结合,音韵铿锵。是他理亏,一句不能反驳,就躲到壳里去,我称那是他的龟壳;他急了,也回骂,但水平就差远了,颠倒黑白,胡搅蛮缠,东拉西扯,不着正题,扛着传统的大棒子跟我讲妇德却反说我道德绑架,言而无信却说成是爱变,我真不知道善变有什么值得夸口的,秀才遇到兵,可笑又可气,我只好罢战了……这里摩崖石刻群集,宋元明清,都留下过字迹。尤其是朱熹那一幅“逝者如斯”引人遐思,逝者如斯,昼夜无停,我们却一直在浪费……这些年我们都干吗去了?S说,言下之意是可惜没有早在一起。早在一起又能怎么样,不还是各过各的日子?我曾经活在梦里,我说:我幻想着在一座孤岛上,只有我们两个人,相依相偎,看月亮,听海涛,日日夜夜,时时刻刻。我们已经浪费了那么多时间,好不容易在一起,为什么不珍惜这飞逝而去不可逆转的时间?分离的每一刻都是在浪费。没有什么可以弥补,因为那一刻已经是过去式,那一刻你不能重新印上别的东西。你说你很感动,你总是感动,却不作为。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我梦见白越向我走来,他对我说:“你不用再牵挂我了,我已经找到了属于我的爱人。”我的心又喜悦又凄凉,在空****中醒来,看到你睡在我身边,均匀的呼吸——那空****的内心一下子踏实,你睡在我身边,这让我安心。你说你很感动……

薄暮渐笼,走去乘观光车,前面一辆车还差两人满员,一个俊俏的男子看见我们来赶紧招手坐他旁边,S却直奔后面的那辆车,又得慢慢等,等装满启行。下了观光车,我们不急不缓地往南门外走,S说:“今天玩的时间把握得刚刚好,不那么紧赶着往前跑,现在还早,可以轻轻松松地去逛逛街吃个饭了。”我惋惜地说:“我还没玩够呢,只登了两座山峰。”他却对此很满意,“还有两天呢,要平均开,不然你又要累倒了。”

以前回宾馆就十点多了,这次还没有被夜色盖尽,路旁一块平地上有几棵开着白花的大树,不知道是不是枙子花,地上铺了薄薄的一层,S用力一晃树干,白花一大朵一大朵地落下来,我在飘坠的花中行走,他抢镜头拍照。

然后去三姑街吃晚饭,看见路旁有个卖烧饼的,还有这种在草炉里烤的烧饼,想起张爱玲写的草炉饼,我一定要买两个吃,S也想吃。我们站在路边等热的,卖烧饼的妇人拿着铁钳子夹起来翻了个个儿,她的小女儿指着我头上的花环说,真好看。妇人笑着望向我的花环,S也会意,看了一眼我的花环,微笑了。这还是从鼓浪屿买的,他见人家戴了花环,也怂恿我去挑一个,我挑了一个一圈纯白色小花的,他却拿起了现在这个艳丽招眼的……从街的这头走到街的那头,也没有看见有吸引力的饭馆,有些乱,有些脏。最后只得选中一家,进去,点了几个小菜,山药没有去皮,似乎也没有洗干净。晚上回大王峰如家酒店,从窗子里望出来,大王峰扑入眼帘。静说:我想死……我没有理会。如果我不是一个作家,我会自杀。我的心时常猝然冻住,“仿佛自杀的人一样荒凉”。而如今,却是深深的无力感——S,让我有了深深的无力感。他却得意地说:“你没有留住我的智慧”。我想我的智慧不是用来谄媚一个男人的,他是看宫斗片看多了吧。爱需要诚意而不是智慧——依恋本应该是自发的,爱也是自发的……你并不爱我。我在你身上花了那么多心思,我图什么呢?我要诚意,他却花心思,耍手段,还扬扬自得地美其名曰:策略。我在你身上花了那么多心思……可惜那不是我想要的……远远地,真轻巧……依恋是自发的,He'sjustnotthatintoyou。走开,走开,我应该安静地走开……你死也要死在我的手上……我已经为你付出了那么多心力……我不同样付出了那么多心力吗?我等到了什么?噩梦,还是噩梦,我从梦中逐渐走到现实,有一种悬空般的感觉,黑暗,涯俟无际……最黑暗的时刻,静说……黎明的曙光,海子说……你所说的曙光究竟是什么意思……海子卧轨了……

进入虎啸岩景区。虎啸岩是一个巨大的岩洞,山风吹过洞口,就会发出虎啸般的怒吼。岩下是天成禅院,岩崖支成的天然洞府,没有片瓦修葺,却能遮风挡雨。天成禅院旁边是普门兜,亭立一观音石像,游人敬拜,香火缕缕。S也过去拜了拜,又过来跟我要了几块零钱投入功德箱,我想,他会求什么呢?至天成禅院的小径上有不浪舟,岩带忽突忽敛,砖红色的层峰,如一座废城,带有古印度色彩。沿途还有白莲渡、集云关、坡仙带、法雨悬河、语儿泉、宾曦洞等景点,幽谷深涧,流泉飞瀑,别有韵致。

虎啸岩岩巅有一条岩罅,窄细如缝,险峻异常,石壁上刻有“定命桥”字样,大概从前这里有一座凶险的独木桥,不过现代人建造了带有护栏的水泥桥通过狭罅,如此便可以凭栏观望了。俯望深涧,人会觉得头晕目眩。我想,静的绝望,如同这深渊,如果她站在这里,心中那想死的念头,是否会望而却步?抑或许,这正是一个契机,她现在所需要的只是一个机会了……静的生命已经被消耗殆尽,有些人只会消耗你……S……S一次一次地否定自己说过的话——他为他的不作为找出一个理由,当这个理由用到头的时候,他就否定这个理由的确实性,再找出另一个理由,再否定,再找,再否定……一次一次,如此循环,以至无穷……有时候也没有那么麻烦——他的脑子有限,他会两个理由交替使用……可笑,可耻,我讥讽他,但是没有用,他甚至分不清讥讽和怨恨的区别,甚至我曾一度揣测他是不是神经出了问题……我找出所有荣格的书:每一种神经症都产生了一定数量的非道德化倾向。如果某人是神经症,他就已经丧失了对自己的信心……从前或多或少被成功地锁在巍峨的精神大厦之中并在那里派上了某些用场的地下力量——且不说是地狱的力量……正等着从无意识中解放的力量,毫无防范地让人直接经验到,那么这个人格就如邪恶的魔鬼附体,在这个文明世界里做出种种野蛮行径……S说,“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是无意识中的恶魔让他暴虐恣睢,言之无信。可是那恶魔又是什么?S酷爱包裹了一层又层,把问题隐藏起来,而我却醉心剥开一层又一层,非要把那个根本的东西挖出来。我知道那恶魔应该是某一心理“原型”,但具体是什么“原型”又推断不出来,S难得有一两句真话的,空间日志都设了密码,而且可笑的是只对我一人设了密码,他防我像防“贼”一样……虎啸岩紧挨着一线天,巨岩盖下来,仿佛被劈了一斧,露出一线天光。我们顺着人流从这里穿越,夹道而行,幽暗深遂,比天游峰栈道更逼仄。出了隧道,南面有格楼岩,岩壁上无数岩洞,如山之灵窍,不知道是哪位神仙的尊位。S说:“以前有修行的人就在这洞穴上打坐,从不下来,会有人用系着绳索的竹篮把食物递上去。”再往前有一奇妙的螺蛳洞,据说进此洞后如在螺蛳肚中穿行,我们没有进去。葛仙洞里有个圣水井,有水汩汩,S拿出手电筒去照,也还是黑漆漆一片,亮晶晶的水洼,他在寻找泉眼。

回到九曲溪畔,看竹排漂流,如在画中游。

但是我们没有找到租竹排的地方,尽管都走到了源头,恰恰,竹排是要逆流划来的,方向反了。南方的汉子把竹排一个个下入水中,每个上面有一船工,顺流漂去。S看他们干活,又向我招了招手,我走过去,踩在一片沓杂的石头上。他得意地笑着,说:“那几个人冲着你嚷,‘看岸上美女’,我招了招手,你就过来了,他们很是惊诧……”那些人不知道我们是一起的,我不以为然地皱下眉头,对他的得意感到好笑。我倒不是美女,只因为头上戴着在厦门买的那个花环,一袭宽大单薄的黄色羊毛衫衬得人骨立形销罢了。S让我蹲在水石相激的地方摆出各种姿势拍照,我对他的指挥同样不以为然,然而也不违拗他。

我们顺着小溪走,看到一个空竹筏没人管,就跑上去坐在上面,乐呵呵地捡了便宜般。

远处玉女峰亭亭孤绝,高盘云鬓,簪花姹然,恰若颦蹙欲啼的少女,而与玉女峰隔水相望的大王峰,则似怊怅不安又坚定沉笃的情郎,他们仿佛一对被世俗拆散的恋人,在这斜阳淡照中忡然度日。

夜里,我又开始做梦,半睡半醒中,我梦见旅行结束了,要回北京。我一个人回宾馆,走过曾经记得的坡,却找不到回去的路了,天渐渐黑下来,身上没有带宾馆的名片,手机快没电了,路上行人也快看不见了,已经是夜里十二点,我焦急地想着行李还在宾馆,要赶今晚的飞机——这时候手机却响了,我看到他的名字,却什么也没听清就自动关机了……我在梦里想,他赌气扔下我一个人自己先回去了,因为赌气,竟然不把最后的景点看完,竟然浪费了一张机票,他知道我今晚回去,所以打电话来,想说什么呢?是要去接我吗?机场没有车了,那么黑,我又是路痴……但是手机没电了,几张陌生的脸怪笑着望过来,像庞德诗中写的那样,人群中这些面孔幽灵般显现——我突然被吓醒了。

第十三天,还有半天的时间,我们又去了北片景区。

先到水帘洞,危岩下两股泉水喷射出来,形成珠帘,长长地垂下来,遮住了洞口,我想山水一定是有灵性的,竟有这么多凑巧,或者说每一处都是凑巧,鬼斧神工,珠联璧合。难怪古人喟然长叹:造化苍生,天地浑一。洞壁上镌刻着“活源”两个字,煞是贴切形象,据说这是根据朱熹的诗得来,“半亩方塘一鉴开,天光云影共徘徊。问渠哪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朱熹,真是无处不在。还以为是泉水喷溅,原来又下起了小雨,靡日霖霪,山容水态别有一番风味,也无需撑伞,走走停停,或休于树旁,或提携牵引,此时的我与S似乎离得近了,莫不是澡雪精神,浑然忘俗?我们一句话也不说,生怕打破这种神秘的倏忽而来的难得气氛,“情况就像一只已盛满水的容器,再加上哪怕一滴水,也会溢出边缘,一切事情又会变得颇可怀疑。”……颇可怀疑,我不敢想……

瞭望四野,稀稀疏疏的村落,竹篱围绕的茶园,如一幅淡雅的水墨画。茶丛依谷傍崖,随势而栽。我们在九龙名丛园旁的小路上前行,S让我撑起伞来,频频回顾中,拍了一些与这山野相得益彰的照片。茶田成亩,葱蒨葐蒀,一梯一梯,一层一层,或许也得益于九龙涧水的滋养,生得这么旺盛。

沿崖有孔子、老子、释迦牟尼的三教堂遗址,还有奉祀大儒刘子翚、朱熹、刘珙的三贤祠遗址,如今已改建成茶室数栋。在茶室里小坐,格调素雅,气息渥然,使得人心恬适,宁静,如同横铺在水上,没有一丝重力,慰然服帖。慢慢体会一下古人的雅人深致,静望檐雨如绳,珠花四溅,我已目酣神醉,不能自已。

经过几座木制的茶舍,随后便走到了大红袍。登上右边一座大平台,有结庐草舍,旁边系绳如老枝。仰望悬岩峭壁之上,刻着“大红袍”三字,旁边用石块垒起的壁崖上,护着六株大红袍。

大红袍景区还有通天岩、达摩洞、弥勒佛岩、放生池、天心永乐禅寺,寺名“天心永乐”寓意“天心月圆”“永生极乐”。记起弘一大师临终绝笔:“问余何适,廓尔忘言。华枝春满,天心月圆。”渐渐地,我对佛教文化产生了兴趣,也许真如康德所说:对于未知的事情,你不能证明其存在,但也不能证明其不存在。佛经里有很多事情不是一一用科学证明了吗?也许佛祖的智慧真的早已通天,无有不晓。我研读哲学,文学,心理学,却把佛学障在外面,或许,那里才有大智慧,或许真是,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

傍晚回来吃过饭就收拾行李,准备赶往机场。

但是下飞机的时候,我忽然觉得一阵揪心的痛。

在机场等行李,拿到箱子,我赶紧扯出羽绒服来穿上。北京的天气仍旧寒冷。出了大厅又在黑暗中等出租车,长长的队伍缓慢地移动,什么时候轮到我们啊?我不由得说,不会出租车不够了吧。S又把脸一黑,斥责道:“接机的出租车都是规定好的,你又说丧气话。”我不敢望他的脸,到底是什么潜入了他的意识,让他这么恐惧?

冷风吹过来,吹得我心空****。

黑暗中,手机在闪,我点开微信——静,自杀了……好像那只靴子落了地,我冷酷的心松懈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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