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教导(第1页)
他听到花店里的小孩子这样称呼自己的亲人,便也学了过来。一声“姐姐”,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苏晚记忆的闸门。她猛地回过神,松开了维克多的手,脸上挤出一个略显僵硬的笑容。“写得很好。”她掩饰着自己的失态,称赞道。维克多展现出了惊人的学习天赋。无论是语言,还是各种生活技能,他几乎都是一学就会,并且过目不忘。他的聪明,让苏晚感到心惊。但与陆夜那种带着锋芒和算计的聪慧不同,维克多的聪明,被一层温顺乖巧的外衣完美地包裹着。他总是用一种全然崇拜和依赖的眼神看着苏晚,将她说的每一句话都奉为圭臬。他会因为苏晚的一句夸奖而露出羞涩的笑容,眼眸里亮起璀璨的星光。他会在苏晚疲惫时,笨拙地为她端来一杯热水,然后像只等待主人抚摸的大型犬科动物一样,在她身边坐下。他是一个完美的“弟弟”。聪明,听话,漂亮,又全身心地依赖着她。苏晚在这份极致的依赖中,逐渐沉沦。她内心的那个巨大的、因为愧疚和思念而形成的空洞,似乎被一点点地填满了。被需要的感觉,是一种会上瘾的毒药。她开始将所有对陆夜的补偿心理,都倾注到了维克多身上。她为他买来质感上乘的衣物,将他打扮得像个真正的贵族少年。她研究着各种菜谱,变着花样为他准备营养丰富的一日三餐。她在他做噩梦时,会坐在他的床边,轻声哼着不成调的摇篮曲,直到他重新安睡。她的温柔,细致到了每一个角落。她用这份无微不至的关怀,为维克多编织了一个密不透风的、名为“爱”的囚笼。同时,也囚禁了她自己。维克多在这份极致的、几乎要将人溺毙的温柔中,彻底沦陷了。他那颗荒芜而警惕的心,被苏晚一点一点地攻占,再也没有留下一丝缝隙。苏晚,成了他黑暗世界里唯一的光。是他的信仰,他的神明,他存在的全部意义。他开始学着用一些小动作,来表达自己日益增长的占有欲。他会在苏晚看书时,悄悄地将头靠在她的肩膀上,感受着她身上令人安心的气息。他会在出门时,下意识地牵住苏晚的衣角,仿佛一松手,她就会消失不见。他会在苏晚与镇上的男性说话时,不动声色地站到两人中间,用一种看似无辜,实则充满审视的目光,盯着那个“入侵者”。苏晚对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她没有制止。甚至,她在默许,在纵容。因为维克多越是依赖她,她心中那份对陆夜的罪恶感,就越能得到一丝虚假的慰藉。她像一个饮鸩止渴的病人,明知前方是深渊,却依旧一步步地走了下去。这天深夜,一场噩梦再次将维克多惊醒。梦里是无尽的黑暗,冰冷的雨水,与拳打脚踢的痛苦。他猛地从床上坐起,浑身都被冷汗浸透,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房间的门被轻轻推开。苏晚端着一杯温牛奶走了进来。“又做噩梦了?”她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温柔。维克多看着她,眼中的惊恐与痛苦还未散去。他伸出手,像个溺水的孩子,死死地抓住了苏晚的睡衣袖子。他的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身体不住地颤抖。“别走。”他看着她,那双翡翠般的绿眸里,盛满了脆弱的祈求,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求你,别离开我。”苏晚端着牛奶杯的手,猛地一僵。这句台词。这个眼神。这个场景。与五年前的那个雨夜,那个抱着她的腿,哭着说“姐姐,你别不要我”的黑发少年,完美地重叠在了一起。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苏晚看着眼前这张截然不同的、属于欧洲少年的俊美面孔,脑海里却只剩下那个阴郁偏执的影子。胸口传来一阵尖锐的、几乎要将她撕裂的疼痛。她知道,她完了。这是他们在一起的第二年。一场突如其来的高烧,将维克多重新拽回了那个冰冷、充满背叛与血腥的深渊。滚烫的温度灼烧着他的皮肤,也烧断了禁锢记忆的锁链。无数破碎的画面,像是被砸碎的镜子,尖锐地刺入他的脑海。古老的霍亨伯格城堡,镌刻着家族徽章的冰冷石墙。虚伪的祝酒词,叔父眼中一闪而过的阴狠。失控的汽车,刺耳的刹车声,以及坠入黑暗前,那张扭曲而得意的脸。他是维克多·冯·霍亨伯格。不是一个在巷子里被人捡回来的,无名无姓的流浪者。汗水浸透了柔软的床单,他猛地睁开眼,那双翡翠般的绿眸里,再也没有了往日的迷茫与纯真。取而代之的,是属于捕食者的,清醒与冷酷。房间里很安静,只有他自己粗重的呼吸声。他撑着虚软的身体坐起来,环顾着这个被苏晚用温柔与耐心堆砌起来的、小小的避风港。墙上贴着他画的拙劣素描。床头柜上放着昨晚苏晚为他削好的苹果。空气里,还残留着她身上淡淡的花香。这一切,在过去两年里,是他赖以生存的全部养分。而现在,它们变成了一根根刺,扎进他刚刚恢复的、属于贵族的骄傲里。门被轻轻推开了。苏晚端着一碗温热的粥走了进来,看到他醒了,脸上立刻绽开一个柔和的笑容。“你醒了?感觉怎么样?”她将粥碗放在床头,伸手探向他的额头。“烧好像退了点。”维克多没有动,任由她冰凉的手指贴在自己滚烫的皮肤上。他贪婪地,也是最后一次地,享受着这份不掺杂任何算计的触碰。苏晚收回手,端起粥碗,用勺子轻轻搅动着。“饿了吧?我给你熬了点粥,先吃一点。”她低着头,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侧脸的线条柔和得不可思议。就是这个女人,在他最狼狈、最绝望的时候,像神明一样降临。:()心软美人,反派弟弟是阴湿病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