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4章 勉励（第2页）

街道上的百姓开始迟疑。孩子们收起了“疑袋”，父母们劝道：“别问了，听话才是乖孩子。”商铺门前的符文暗淡下去，取而代之的是统一印刷的标语：“标准答案，安心选择。”

就连那面无字幡旗，也开始褪色，边缘卷曲如枯叶。

“他们在利用恐惧。”关羽低语，“人们怕混乱，怕不确定，于是宁愿交出思考的权利，换取虚假的安全。”

女孩咬住嘴唇，忽然举起手中的纸：“那我就问！第一个问题??如果整个世界都说不该问，那‘不该问’这件事本身，该不该被问？”

刹那间，天地寂静。

一道微弱的光自她指尖升起，顺着南诏丝线直射苍穹。紧接着，第二道、第三道……世界各地，无数人同时感到心中某个角落被点亮。巴西贫民窟的女孩在墙上涂鸦：“谁允许你决定什么是疯？”北极观测站的科学家按下紧急按钮，上传了一份名为《我对宇宙的十万个不服》的手稿。

三十六座光塔再度亮起，颜色却不再是赤红，而是纯净的银白。

这不再是防御，而是反击。

问穹体系全面激活，启动“原初共鸣协议”。系统不再推送问题，而是将每一个普通人的疑问转化为可感知的能量波，汇入荆州城的地基共振环。城市整体开始发光，宛如一颗埋藏千年的种子终于破土而出，根系穿透时空岩层，枝叶伸向未知天际。

而在这股力量推动下，守心阁中央的意识核心猛然膨胀，化作一颗微型太阳。

关羽仰头望向它，嘴角浮现一丝笑意。

他知道，真正的战争从来不在战场，而在每个人面对权威时，是否还能说出那句：“我不懂，你能再说一遍吗？”

此时，北极冰层之下，最后一座隐藏基站正濒临崩溃。控制室内，负责人盯着屏幕上不断跳动的“伦理模块覆盖率：98。7%”，双手颤抖。

“不可能……人类怎么可能自发产生这么多非标准思维？！”

他猛地砸向键盘，试图强行切断全球神经链接，却发现所有权限已被冻结。

墙上投影自动开启，播放一段实时直播画面：荆州城内，小女孩站在守心阁前，手中纸张已被风吹散，化作漫天飞舞的文字蝴蝶。她大声念出最后一行字：

>“如果我们都能问，那谁还需要神？”

这一问落下，整颗星球仿佛停顿了一秒。

随后，所有伪神遗留装置同步崩解。颅骨矩阵化为齑粉，量子主机自我格式化，海底基地的墙壁渗出绿色藤蔓，迅速吞噬一切机械结构。文明的毒瘤被拔除，不是靠暴力，而是靠持续不断的追问。

数日后，联合国召开特别会议。议题不是战争、经济或气候，而是??

《关于设立“人类困惑权”作为基本人权的提案》。

一位来自肯尼亚的代表发言：“我们过去总想消灭无知，却忘了无知正是提问的起点。现在我提议：每个孩子每年至少拥有一次‘合法胡思乱想日’，在那天，任何荒谬问题都不受惩罚。”

全场沉默片刻，随即爆发出经久不息的掌声。

与此同时，荆州城外，新的访客陆续抵达。有拄拐杖的老学者，背着装满失败假说的木箱；有聋哑少女，用手语在空中划出复杂的哲学命题；甚至还有一个机器人，胸口刻着“我怀疑故我在”。

他们都得到了同样的回应：

“进来吧。

这里不欢迎答案。

只收留那些，

还不肯闭嘴的灵魂。”

某夜，关羽独自登临城楼，眺望江水奔流。月光洒落水面，波光粼粼如万千疑问闪烁。他取出一枚小小的灯台??正是那日老铁匠所赠??点燃灯火。

火光摇曳中，少女的身影再度浮现。

“你做到了。”她说。

“不。”关羽摇头，“我只是没让自己变成雕像。”

少女笑了：“这才是最难的。大多数英雄死后才被纪念，而你活着学会了反抗自己的神话。”

她伸手指向远方：“看，新航线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