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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男生宿舍的活宝们(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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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A哥走得近,听他算账,大意是没赚钱,但他的伙食费不用自己掏了,主要落一热闹,这个多少钱都买不到。

逢年过节,A哥会给大家加餐。买上一袋洋葱或者一捆大葱,剥了皮,蘸上老干妈,生吃。一群兜比脸干净了不少的男人,双目哗哗流泪,嘴里咔吧咔吧嚼个不停。我虽然吃不下去,还被熏得两眼生疼,却把观赏他们吃洋葱和大葱视为一种享受,绝不离场,看得津津有味。

这种不可思议的群体生活,一直持续到A哥结婚,给我们娶了嫂子,方才完结。

◇02◇

B哥,比我年长10岁,我忘了他是哪儿的人。

他也是我们202的室友。据说老婆很早没了,留下一双儿女在老家。他是我这么多年见过的,最忙碌的男人。据说长期同时打着两三份工,成年累月像个永动机,从不曾见他认真休息过一天。

B哥长得特别高大,比我这个180厘米的还高半个脑袋。容貌粗犷,一天不打理,两腮就会出现大胡子的那种……论外形,像只野外出没的熊。然而,只要他一开口,熊气马上烟消云散,兔子的灵魂蹦蹦跶跶。

不知是出厂设置出了问题,还是后天养成方法不当,B哥说话总是缓缓的、柔柔的,生怕声音太响落下来会把人砸死似的。总之,只要他一开口,整个人就毫无阳刚可言。

因为B哥在家里排行老二,我们202的人都戏称他“二姐”,他也不生气,谁叫他都乐呵呵地应。平时只要他来得及,A哥总会留他吃了饭再去赶下一个工,他往饼干盒扔钱,A哥当时不吭声,事后会找时机再扔给他。

二姐是从不跟任何人置气的,或者说他压根没时间跟谁闹别扭。就这么个好人缘、忙成狗的人,某天打完第二份工回宿舍,赫然看到一小偷。

二姐看到小偷抱着我的笔记本,大喝一声:“这是你的吗?”小偷被二姐高大强壮的体魄吓得不轻,倚墙立正,严肃回答:“不是!”

“不是你的,还不赶紧放下?”

小偷听了两句,觉得不对劲儿,立即恶人胆大:“你是男是女?”二姐再次用他战斗力微薄的嗓音大喝:“东西放下。”“不放。嘚嘚嘚,太监!嘚嘚嘚,林妹妹!再见,老子走了。妈的,刚才吓一跳!”小偷居然当着二姐的面唱了起来。

二姐怒了。上前三两下擒住小偷,将小偷的两条细胳膊扭至背后,他声音没威力,但身体有啊。

小偷被扭得号哭不止。很快惊动了隔壁,又惊动了宿管。

小偷被警察带走了。晚上二姐破例没出去打工,在宿舍后面的公园里,坐在石凳上默默流泪。

我坐到他身边。树影婆娑,二姐很伤心,“都是几千里几百里出来打工的,谁想把他交给警察。他要不骂我,他要向我保证一句从此改邪归正,哪怕是临时瞎编骗我的,我也不会把他交出去。这一去,他几年都出不来,家里老子亲娘咋办?万一再有老婆孩子……”

我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今天你不抓住他,他迟早也会犯在别人手里,警察说他是惯犯。

二姐仍是自责:“我这人没立场,也没出息。就希望大伙儿都能顺顺利利出来,平平安安回家。”

◇03◇

C,本地人,是我们部门小主管。

他曾经为了省自家的水(没有实锤,这个原因是我们编的,但可信度很高),总在下班后跑宿舍洗澡,洗完后就跟大家一样,用A哥开创的姿势拿盆一遮在走廊里裸奔。

然后大家就发现他身上许多部位,比如腿和胸,长了比一般人浓密N倍的黑毛。久而久之,大家就叫他毛哥。

毛哥不仅跑宿舍蹭水,他还爱跑我们202蹭饭,而且他光吃不给钱。幸好大家都不是省油的灯,A哥从不顾忌他是我们上司,总是趁人多的时候问他要钱。

面对下属讨债,毛哥淡淡定定地捧着碗吃。可能忍得住情绪是当头头的基本功,他不吭声,不说给,也不说不给,吃完面不改色地走人。

为了支援A哥讨债,后来我们想出办法。只要毛哥一来,只要A哥又张嘴要钱了,我们就瞬间鸦雀无声,集体用平静无波的眼神盯着毛哥看。

果然,毛哥受不了这一招。吃完,慢条斯理地掏出50块,状似潇洒地往A哥饼干盒里一扔。从此,每过十天半月,他就主动扔一次,没人跟他细算,差不多就行。

就是这个抠抠搜搜的男人,他的儿子今年金榜题名,以超出一本线30分的好成绩,被一所知名大学录取。

这个抠男乐坏了,请了全村吃饭不算,还几乎把他生命中所有认识的、目前仍能联系上的人都给邀请了。

当年202的几个人,不论远近,相隔三公里的和相隔几千里的,全部到场。我们万分真诚地向毛哥全家献上红包和祝福。当然临走的时候,毛哥家为客人准备的礼包我们也没少拿。守规矩的客人是一家拿一份,我们这种被毛哥传染了某些恶习的,一人拿三份。

还是返回去说当年。

当年二姐抓个小偷,肠子差点悔断。毛哥作为领导,不肯放过这个机会,居然将此事层层上报,最终二姐被政府评为“见义勇为”,得奖金500元。

二姐拿到证书和奖金那天,又一个人悄悄坐到小公园难过了一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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