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还好遇到你(第3页)
这是柳鉴和孙绵绵首次合作,效果之显著,足以召唤出一只叫缘分的小怪兽。
只是,青春期的孩子,本身就比怪兽更像怪兽。孙绵绵从此见了柳鉴就绕道走,实在绕不开,她就佯装镇定,就当没看见。
柳鉴敬她是条汉子,武能斗继母,文能对他视而不见。他一见她那张故意冷静的脸,就觉得好笑。
◇04◇
时间就像肤色创可贴,虽然盖住了伤口,但掩饰不了心痛依旧。
从12岁失去母亲那年开始,孙绵绵就有隐疾。白天时,她春花细雨,每一步都能走得淡雅从容。可每当黑暗笼罩世界的时候,她会完全变成另外一个人,仿佛高空之上的逃机者,慌不择路,无所适从。
这种明显由于缺乏安全感,受重大刺激产生的心理障碍,主要反应是睡着之后的梦境。她时常梦到母亲倒下那一刻的心碎场景。也时常在梦中跟继母和父亲决斗,却总是打不赢他们。每当做这种梦,她都会大喊大叫着醒来,或者呜呜哭得伤心断肠时由旁人拍打才能醒转。
这严重影响了孙绵绵的睡眠质量。更不好的是,她从初中到高中一直住在学校集体宿舍,只有周末才回家,以至她的同学和老师都晓得她有这个问题。
久而久之,虽然她学习成绩一直拔尖,仍旧有一些不好的传言在背地里发酵。有人干脆说孙绵绵有神经病。
孙绵绵其实在乎极了背后这些流言蜚语,但她没能力让这些不和谐的声音消失,就只好假装听不到。
某次周末放学,一个男家长指着孙绵绵问他孩子:“这个就是你们班那个成绩很好的神经病是吧?”他孩子回:“对对对,别看她脑袋有毛病,学习成绩可好了。”
男家长走过去仔细端详孙绵绵,顺势在她脸颊捏了一把:“除了脑子不好,这小姑娘身体有没有哪里是残疾的?”
孙绵绵酝酿着,是踩这男人一脚,还是弯起膝盖顶一下他那个恶心部位?她还没想好,就见柳鉴不知打哪儿冲出来,二话没说揪住那男家长的头发,甩手就是一串噼里啪啦大巴掌。打完了,他指了指孙绵绵,给那男家长下命令:“道歉!快!”
男家长被打得七荤八素,碍于众人围观,他想找些面子回来,于是摆开架势准备揍死柳鉴。他孩子也在旁边跃跃欲试,于是父子就一起上了。
柳鉴平头,大长腿,不论动嘴还是动手,他混沌未开,野人一样,毫无素质可言。
现场气氛热烈,孙绵绵拔腿就跑。她听柳鉴在后面飞扬跋扈地宣告:“以后谁再敢说孙绵绵是神经病,我肯定把他全家都整成神经病。”
青春期的小暧昧,滚烫似亿度高温。
从此孙绵绵再做噩梦,即便痛哭,醒来也能很快再次入眠,只要想起柳鉴,黑暗之中未知的一切似乎不再那么寒冷。
◇05◇
有人心易变,三年五载面目全非。也有人心如止水,十万八千里走过,初心不改。
柳鉴当兵后,一开始还会给孙绵绵写信。可自从第二年,她以全校第一的成绩考上某著名的医学院后,他消失了。去他家找他,除了他还活着之外,再无更多信息可以得到。
五年,十年,这个混账玩意儿一走了之,杳无音信。
没有了黑暗中聊以安慰她的那束光,孙绵绵很是恐慌了一阵子。后来,她学会买很多酒,夜幕降临时,先将神经稍作麻醉。
从医学院到著名的三甲人民医院,她将时间安排得连根针都插不进去,没有什么灵丹妙药比劳动更能缓解人的精神内伤。
只是在不用值班的晚上,她总是一个人坐在落地窗前,就着万家灯火,喝酒。想象万事如云,没有一朵能抓得住。
当年老被继母欺负的弟弟孙舟舟也已经长成了一名律师,冷静,酷,双商奇高。
生活似乎欣欣向荣,只是少了一个人存在。
2018年,孙绵绵决定驾车环游青海线。因为她听说当年他参军离开时,就是去的那个方向。
那天,过茶卡盐湖往敦煌赶的路途中,下了一场雨。孙绵绵在一次超车中处置不当,她独自驾驶的越野追尾了一辆卡车。越野车的车头很快起火,操纵失灵,孙绵绵被困在里面出不去。卡车司机和沿途过路的司机们,纷纷拿出灭火器,对准孙绵绵的车头喷。
雨势越来越大,火势也跟着张扬。孙绵绵努力再努力,始终无法自救。
车外有人喊得声嘶力竭:“发动机漏油了,要爆炸啦,站远点站远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