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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章 他的劫(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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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缨见他这般情状,便知他的思绪早已神游物外,全然不在眼前的歌舞升平之上。

每每沉思公务,他的眉头便会不自觉地微微蹙起,此刻正是如此。

而那苏小小不知是不是因着陆铭章紧锁的眉头,以为自己招了他的不喜,心下一慌,指法骤然偏离,一个音符突兀地错了位。

而这错位的音符,引得陆铭章抬起头,又往苏小小面上不轻不重地扫了一眼。

好在曲调已近尾声,这一小小的失误,不是很懂音律之人,听不出来,很快一曲罢,苏小小退下。。。。。。

夜雨初歇,檐角滴水如珠,敲在青石板上,声声入耳。戴缨倚窗而坐,手中针线未停,正为归雁缝补一件旧衣。灯影摇曳,映得她眉目沉静,仿佛世间纷扰皆与她无关。

忽闻院外脚步轻响,似有人迟疑徘徊。归雁警觉起身,执烛出门查看,片刻后引着一名披蓑戴笠的妇人进来。那妇人身形瘦削,面有风霜,怀中紧紧抱着一个布包袱,指节泛白。

“娘子,她说是从陆府逃出来的。”归雁低声禀道。

戴缨放下针线,抬眼望去。妇人跪地不起,声音颤抖:“戴姑娘……我是赵嬷嬷的侄女,在府里做浆洗粗活。前日夜里,我姑母被人用白绫绞死,说是‘畏罪自尽’。可我知道不是!她临死前咬破手指,在墙上写了两个字??‘春衫’。”

屋内一时寂静。

戴缨缓缓起身,走到妇人面前,扶她起来:“你叫什么名字?”

“小……小荷。”

“好。坐下说话。”她语气平和,却自有不容抗拒的力量,“你说赵嬷嬷写了‘春衫’,她还留下了别的吗?”

小荷哆嗦着手打开包袱,取出一方染血的帕子,里面裹着一枚断裂的银簪,簪头刻着半朵梅花??正是当年戴缨母亲陪嫁婢女才有的标记。

“这是她留给您的。”小荷哽咽,“她说,若您还在世,请您记得,陆家地窖最深处,有一口铁箱埋在第三根柱基之下。钥匙藏在老夫人佛堂供桌底下的暗格里,形状像一只蝴蝶。”

戴缨指尖微颤,却没有惊怒,只是轻轻将银簪收起,放入袖中。

“你走得很险。”她看着小荷,“陆府如今戒备森严,你是怎么出来的?”

“我装病,被扔出角门等死。是溪儿姐姐的人接应了我。”小荷抬头,眼中含泪,“她说,您教过她一句话:**活着的人比尸体更有力量。**所以我撑下来了。”

戴缨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眸光如刃。

翌日清晨,她并未前往村学授课,而是命归雁召集听雨居所有可信之人??刘伯、两名曾随她北上的旧仆、还有几位本地相熟的药农与船夫。她在厅中铺开一张江南地形图,指着陆府所在的位置,声音低而清晰:

“我要进一趟陆府。”

众人哗然。

“娘子不可!”归雁急道,“您已脱身,何必再涉险境?那地方如今步步杀机!”

“正因为杀机四伏,我才必须去。”戴缨平静道,“赵嬷嬷用命送来的消息,不只是为了揭一段旧账,而是要告诉我,陆家真正的罪证从未被挖出。他们以为烧了账册、杀了知情人就能高枕无忧,但他们忘了,有些东西埋得越深,越容易生根发芽。”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我不是去复仇,是去取回本该属于我们的真相。若我不去,将来溪儿在宫中也会如履薄冰。她的‘昭宁’之名,不该靠施舍得来,而应立于磐石之上。”

刘伯沉吟良久,终是点头:“老奴愿为您探路。我在陆府当过花匠,熟悉地下暗道。”

“我也去。”一名年轻药农站出来,“我爹死在陆家药材库火灾里,我一直怀疑那是灭口。”

又一人接一人表态,七人自愿随行。

三日后,月黑风高。一行人分批潜入京城,借由旧日商路秘密接近陆府。戴缨换作男装,脸涂炭灰,扮成江湖郎中,由刘伯引至后园假山洞口。此处原为前朝废妃避暑行宫遗迹,地道蜿蜒通向府邸腹地,早已荒废多年,唯刘伯知晓入口。

地道潮湿阴冷,蛛网密布。行至中途,忽闻上方传来??声响,似有人走动。众人屏息不动,只见头顶石板缝隙透下微光,伴随着老夫人沙哑的声音:

“……那丫头在宫里竟敢顶撞贵妃,说‘女子不必以色侍君’?哼,果然是戴缨教坏的!传我话下去,从今日起,断了她膳食中的安神汤,让她尝尝失眠的滋味!”

另一人怯懦回应:“可是郡主身子弱,若不吃药……”

“那就让她疯!”老夫人冷笑,“我陆家的女儿,要么听话,要么不成器!”

戴缨听得清楚,拳头紧握,指甲掐入掌心。但她没有冲动,只对身旁众人打了个手势:继续前行。

终于抵达地窖。第三根柱基果然松动,撬开砖石后,露出一口锈迹斑斑的铁箱。箱体沉重,需三人合力才搬出。归雁用带来的蝴蝶形铜钥尝试多次,终于“咔哒”一声开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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