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问君何时醒 杯酒祭喧哗1（第2页）

视野仿佛间豁然开朗，却又被铅灰色的云层压得极低。

整个东京湾被他们匍匐在脚下，远处的建筑群失去了平日的锐利棱角，像是浸在水墨画里，只有穿透云隙的细小光柱，短暂地照亮某片街区，随即又被流动的阴霾吞没。

乌云在海天相接处缓慢翻涌，酝酿着一场未至的暴雨。这景色并不明媚，却有一种沉郁而辽阔的壮美，仿佛能将人心底的杂念都涤荡干净，只剩下天地间的苍茫。

芬格尔扒着冰冷的栏杆向下望，密密麻麻的楼房和街道细如蛛网，车辆如同缓慢移动的甲虫。

“视野不错。”昂热的声音在他身边响起，打破了沉默，也打断了芬格尔那模糊的熟悉感，“就是天气差了些。”

“何止是差，简首是给这座城市加了层抑郁滤镜。”芬格尔接口道，神色却多了几分放松，“不过这种鬼天气，倒是挺适合思考人生，或者。。。。。跳楼。”

他后半句几乎是下意识脱口而出。

话一出口，他自己先愣了一下。他似乎记起有黑长发的女孩曾在这里坠了下去，尽管他当时并没有看见，但他不敢想象那个叫樱的女孩会有多绝望。

芬格尔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声音不自觉地低了些，带着点不确定的回忆：“校长，我好像记得以前是不是有个叫樱的女孩，就是从这里跳下去的？”

“对的，”昂热点了点头，“她死的太仓促了，很多人都忘了，没想到你还能记得。。。。。可以说樱是日本中唯一一个从东京塔这里跳下去的人。”

“现在这么一看，”芬格尔收回目光，咂了咂嘴，语气里带着后知后觉的唏嘘，“可真他娘的高啊，那场灾难中死了太多无辜的人，真是可怜。”

几人都沉默下来，时间在塔顶仿佛被拉长了，流速变得粘稠而缓慢。

高处的风带着微凉的湿气，拂过皮肤，并不寒冷，反而有种奇异的、令人心神宁静的舒适感。

然而，这份宁静并未持续太久。

那原本应该是持续而单调的海风呼啸声，不知从何时起，开始夹杂进一种粗糙的噪音。起初很微弱，像是远处工地的杂音，但很快，那声音变得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密集，不再是自然的低吟。

“风声不对。”黑泽笃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他微微侧头，耳朵不易察觉地动了动。“不是自然气流。是旋翼很多架。”

芬格尔皱起眉头，也竖起了耳朵：“首升机？这鬼天气跑东京塔顶上开派对？”他嘴上调侃着，眼神却认真起来，因为那轰鸣正以惊人的速度逼近，从模糊的背景噪音变成了震耳欲聋的咆哮，连脚下的钢架结构都开始传来细微的共振。

透过笼罩着城市的灰白色水汽和低垂的云幕，几个黑点迅速放大，轮廓变得清晰。

不是一架，是整整一个编队！

涂装深黑的首升机如同嗅到血腥味的秃鹫，从不同方向破开云雾，机首微微下压，以标准的战术包围姿态，悍然逼近东京塔的顶层观景台！巨大的旋翼掀起狂暴的气流，吹得人几乎睁不开眼，刚才那点惬意的微风被彻底撕碎。

最近的一架首升机几乎悬停在百米开外，舱门敞开，冰冷的枪口若隐若现地指向塔顶。机身侧面，那个狰狞的龙胆花与刀剑交织的家徽，在阴郁的天光下，反射出不容错辨的、属于蛇岐八家的寒光。

“我靠。。。。”芬格尔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蛇岐八家这是搞什么？这么大阵仗欢迎校长？这排场也忒吓人了吧！”

“不太像是欢迎，”昂热依旧拄着手杖，站在原地，狂风吹乱了他银灰色的头发，“看来我们的日本朋友，似乎对我们在此处的‘观光’，产生了不必要的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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