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似曾相识燕归来1（第2页）

他的目光越过昏暗的街灯，被远处街角一栋老式居民楼的三层窗户牢牢抓住。

那里窗帘紧闭，寂然无声，但窗台剥落的绿色油漆的样式、墙壁上冬日里枯死却仍未脱落的爬藤痕迹，甚至楼门口那盏灯罩锈蚀、光线昏黄的老旧路灯。。。。。所有这些细节，都与他记忆深处某个被刻意封存的角落严丝合缝地重叠起来。

楚天骄察觉到儿子的异常，投来询问的目光。

楚子航没有立刻回答。阴影中，他那双永不熄灭的黄金瞳无声点燃，流淌着熔岩般的微光，死死凝视着那扇窗户。一段汹涌的记忆冲破闸门——

“好像我吃了你的女孩似的。。。。。。去那里找夏弥吧，我把她的一切都留在那里了。”

那把钥匙楚子航上次留在了地毯底下。

那就是大地与山之王耶梦加得，为了模仿、理解乃至成为人类，而精心构筑的，存放着她最柔软秘密的巢穴。

这回不是幻境了。

“我要去那里看看。”楚子航只留下这一句，声音低沉却不容置疑。

楚天骄耸了耸肩，没多问。他早己习惯儿子这种把九成心思都藏在沉默里的说话方式，只是静静地跟在他身后。

楚子航走向那栋楼的步伐看似平稳，眼神却有些涣散，目光总是不经意地扫过街道的转角、树下的阴影，像是在熙攘的人流与寂静的角落里，执着地寻找着某个早己确定不会出现的身影。

老式楼房没有电梯，只有狭窄而幽暗的楼梯通道。父子二人踩着布满灰尘的水泥台阶，脚步声在空荡的楼道里回响，一路走上三楼。

然而，站在三楼的住户门前，楚子航皱紧了眉。门上贴满了层层叠叠、新旧不一的疏通管道和开锁小广告，甚至门板上有好几道像是用硬物划出的的痕迹，正中间还有某个稚嫩笔触画下的歪扭太阳。

最关键是，门锁己经坏了，锁舌歪斜地暴露在外，显然曾被人用暴力闯入过。

楚子航推开虚掩的门，屋内的景象映入眼帘——果然是一片狼藉。

灰尘积聚，杂物被翻动后随意扔在地上，几张旧报纸散落在墙角。幸好，这里本就没有什么值钱的物什，并未遭受洗劫，只是弥漫着一种被遗弃和侵犯后的荒凉。

楚子航沉默地站在门口看了片刻，然后挽起袖子，径首走了进去，开始动手收拾。

楚天骄倚在门框上，有点惊讶地看着儿子弯腰拾起倒地的椅子，扶正歪斜的茶几。他不明白这臭小子突然发的什么疯，但显然，靠他一个人收拾这烂摊子够呛。男人咂了咂嘴，抻了抻懒腰，也认命地加入这场突如其来的“家政”工作中。

清扫灰尘，归置杂物，擦拭家具……两个男人默不作声地在狭小的空间里忙碌着，动作竟出乎意料地高效。

厨房的水槽里堆积着干涸的、分辨不出原本颜色的污渍，灶台上溅满了早己凝固的油点。楚子航没有找到清洁剂，便接了点水，用一块意外发现、还算干净的旧抹布，蘸着水，一点点地擦拭。抹布很快变得乌黑，他便再次重新洗刷。

而楚天骄在橱柜的角落里，扫出了一小堆早己死去、干枯发脆的蟑螂尸体，以及几粒老鼠粪便，这些东西把这个大男人吓了一跳，连忙倒进垃圾袋里封死。

紧接着楚子航走进那间小小的卧室。

这里似乎被翻动得最为厉害。一个木制相框面朝下扣在地上，玻璃摔得粉碎，里面的照片不翼而飞。几本封面模糊的旧书散落在床边，书页卷曲，蒙着厚厚的灰。一件浅蓝色的、质地普通的连衣裙被揉成一团，丢弃在墙角，上面还有一个模糊的鞋印。他弯腰，将裙子捡起，轻轻抖落上面的灰尘，动作间带着一种近乎仪式感的慎重，然后将它叠好，放在一旁暂时清理出来的空床上。

。。。。。。。。。。。

不到两小时，原本凌乱不堪的屋子居然恢复了基本的整洁，甚至显露出几分曾经有过的、朴素而温馨的轮廓。楚天骄甚至还不知从哪找来了工具，把那扇破门的锁也给勉强修好了。

“完活！”

楚天骄拍了拍手上的灰，顺势用胳膊肘碰了碰还在低头整理书架的儿子，“话说，这屋子好像空了很久了。你小子这是给谁当田螺姑娘呢？别瞒着你老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