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仕兰中学4（第3页）

夏弥像撒欢的小兽，在各个展区间雀跃穿梭，不时拉着楚子航的胳膊，指着某条奇形怪状的鱼大呼小叫：

“快看快看！那条鱼好像你啊师兄！板着脸，生人勿近的样子！”

楚子航被她扯得身形微晃，眉头微蹙，却并未真正挣脱。他现在才知道这个女孩跟路明非一样都比他小一届，名叫夏弥。她的存在感太强，像一道刺眼的光，蛮横地照进他混沌的大脑深处。

“师兄，快来呀！”夏弥跑回来，不由分说地拉住他的手腕，将他拖到玻璃前。“发呆可不行，发呆扣分！”

他们并肩走在幽蓝的隧道里，仿佛漫步于海底。夏弥像一只不知疲倦的百灵鸟，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评论着每一种看到的海洋生物。楚子航大多时候只是沉默地听着，偶尔发出一个单音节作为回应。

走到白鲸馆时，夏弥再次趴在了玻璃上。一只纯白色的白鲸优雅地滑过，黑溜溜的眼睛似乎好奇地看了她一眼。

“哇，它好漂亮！”夏弥惊叹，然后突然转过头，看着楚子航，问了一个没头没脑的问题：“师兄，你知道公海马是怎么生小海马的吗？”

楚子航怔住了。

他下意识地开口，声音有些干涩：“海马不是哺乳动物。雄性海马有育儿袋，雌性将卵产在雄性的育儿袋里，由雄性完成受精和孕育过程。。。。。”

楚子航有些震惊，这段知识如此自然地流淌出来，仿佛早己演练过无数遍。

夏弥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像是欣慰，又像是更深沉的悲伤。她轻声说：

“师兄果然知道呢。”

这句话不像是对此刻的楚子航说的，更像是对着某个存在于过去时空的幻影。

接着，是一阵沉默。

只有水流声和白鲸偶尔发出的空灵鸣叫在回荡。

夏弥不再看鱼，而是转过身，背靠着冰冷的玻璃幕墙，首面楚子航。她脸上的嬉笑渐渐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异常的平静。

“楚子航，”她叫了他的全名，声音很轻，却清晰地穿透了水声，“你觉得自己打翻的，真的只是一杯牛奶吗？”

楚子航的心脏猛地一缩。路明非的话言犹在耳，而此刻由夏弥问出，带着截然不同的分量。

他看着她，试图从那双此刻无比清澈、也无比深邃的眼睛里找到答案。“我不明白。”楚子航老实回答，这是他此刻最真实的状态，“很多事我都不明白。比如你为什么要坚持带我来这里。”

夏弥没有首接回答，而是抬起头，望着隧道顶端模拟出的波光粼粼的水面光影，仿佛在透过它们凝视着更遥远的东西。

“有人说，水族馆就像一个尼伯龙根。”

她像是在自言自语，“这些生物被困在看似广阔实则有限的玻璃后面，重复着游弋，以为眼前的世界就是全部。。。。。师兄，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你现在被困在了某个更大的‘水族馆’里呢？”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楚子航突然有点害怕这个女孩，她好像知道某些可怕的东西。

不明白就算了。”夏弥也不纠缠，哼着不知名的小调，蹦跳着走向下一个展区。走了几步，她又回头，笑容灿烂地招手，“快来啊师兄！前面有企鹅！呆头呆脑的。。。。。还是跟你有点像！”

楚子航站在原地，这个女孩的话语，都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巧合与诡异。她像是无意，又像是有心，每一句都精准地敲打在他内心最困惑、最隐秘的地方。

他抬步跟了上去。企鹅馆里喧闹一些，那些黑白相间的生物笨拙地在水里穿梭，或在岸上摇摆走动。夏弥趴在栏杆上，看得津津有味。

“师兄，”她忽然又开口，声音在企鹅的叫声中显得有些飘忽，“如果……我是说如果，你发现自己在一个错误的时间，或者一个错误的地点，你会怎么办？”

楚子航沉默了片刻。

“找到回去的路。”

他低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