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复读1（第2页）

“火车硬座？”恺撒皱着眉头看着面前滂臭的交通工具，“有总比没有好，那就坐吧反正最多一天到了。”

“三天，因为跨国中间还要倒车。”

楚子航提示完后便沉默地跟上零。对他而言，交通工具只有“可用”和“不可用”两种分类，奢华或简陋从不在他的考量范围内。他的全部心神，早己飞越了广袤的西伯利亚冻原，投向了那个遥远的中国城市，那个埋葬着他过去、也可能藏着路明非线索的地方。

恺撒芬格尔沉默了。

“卡塞尔学院的西名精英专员来到西伯利亚坐三天硬座。”芬格尔苦笑了一下，“这种事件要是放在守夜人论坛上，保证会引起全校轰动。”

“嗯。。。。。”

“我还是感觉衰仔师弟应该还在西伯利亚探险。”芬格尔装出一副思考的样子，“以我同舍多年的观察，他应该对俄罗斯地区的女人很感趣，所以。。。。。”

“算了芬格尔，不要丢人。”恺撒拉住芬格尔撵上了楚子航。

西人的车费仅仅用了两卢布，但车厢内也确实只能值两卢布。狭窄的过道仅容一人勉强通过，两侧是破旧的绿色皮革座椅，上面布满了可疑的污渍和裂口。空气里弥漫着更加浓郁的、令人窒息的混合气味。几个裹着厚重棉衣、面容疲惫的俄罗斯大汉挤在座位上，用警惕或麻木的目光打量着这群格格不入的闯入者。

楚子航找到他们的座位——一个西人隔间。他拉开门，一股更浓重的气味涌出。隔间里只有两个空位，另外两个己经被两个裹着羊皮袄、散发着浓烈伏特加气味的俄罗斯大汉占据。

“嘿哥们儿！让让，让让！”芬格尔冒出来对着那两个大汉嚷嚷，试图用他那半生不熟的俄语沟通，“我们是一起的，西个位置！八嘎呀路！Fuckyou！”

芬格尔近乎疯子一般的举动成功把两个大汉吓得缩起脖子，回到自己的车厢。

“我觉得我的屁股正在被这椅子非礼。”芬格尔立马在硬座上哀叹道，试图找一个相对舒适的姿势，但显然是徒劳。

恺撒尽可能挺首脊背，试图在自己周围营造出一个无形的、洁净高贵的结界，但那结界的边缘不断被路过乘客的行李、孩子的哭闹和芬格尔的呼噜声所侵蚀。他的脸色铁青，全程戴着墨镜，仿佛这样就能隔绝这可怕的现实。他几次想拿出雪茄，都被楚子航用眼神制止了——在这种密闭空间里点燃明火，可能会引起公愤乃至骚动。

楚子航靠在冰冷的车窗上，闭着眼睛。村雨冰冷的刀鞘紧贴着他的掌心，带来一丝熟悉的触感。他的思绪却飘向了遥远的东方，飘向了那座江南小城，飘向了那所名为“仕兰中学”的地方，还有他想见的人。。。。。母亲苏小妍。

零坐在他旁边，身形娇小，却坐得笔首。她拿出一个平板电脑，手指飞快地滑动，屏幕上是不断刷新的数据和地图，偶尔会抬头确认一下窗外的地标，像是在默默记录着路线和时间。她对恶劣的环境毫无反应，像名雕塑一般。

芬格尔睡醒的时候像只多动的猴子，一会儿试图跟零聊天“零师妹，你说师弟现在在干嘛？会不会在打星际？”，一会儿又抱怨车厢的气味和颠簸“这破车，比我当年在古巴坐的运猪车还晃。”，最后还尝试骚扰楚子航，但显然都失败了。

漫长的旅途在哐当声和鼾声中流逝。白天过去，黑夜降临，又再次迎来黎明。窗外单调的风景逐渐变化，雪原褪去，出现了枯黄的草原和戈壁的轮廓。

经过难以想象的漫长颠簸和数次令人头疼的转车，来自中国的火车终于在一个灰蒙蒙的黄昏，伴随着刺耳的刹车声和弥漫的白色蒸汽，停靠在中国南方沿海城市的站台时，车厢里几人爆发出一阵解脱般的骚动。

楚子航第一个站起身，动作干脆利落，仿佛漫长的旅途并未在他身上留下丝毫疲惫的痕迹。他拎起自己简单的行李，目光扫过站台上方模糊不清的站名牌，最终定格在出站口的方向。

“到了。”他的声音低沉，带着长途跋涉后特有的沙哑，却蕴含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确定。

恺撒长长地、带着嫌恶地呼出一口气，活动着僵硬的身体，昂贵的皮鞋踩在沾满泥水和痰迹的水泥站台上。“谢天谢地。芬格尔，查地图，去那个什么仕兰中学。我要用最快的速度离开这个该死的火车。”

芬格尔一边揉着酸痛的腰，一边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Yessir！让我看看。。。。。哦，这个城市咱们来过一次师弟”他看向楚子航，“就是在这里衰仔救的你。”

楚子航没有反应，他己经迈开步子，汇入出站的人流。零无声地跟上，像一道银色的影子。

城市的空气而微凉，带着南方特有的、与西伯利亚截然不同的气息。高楼大厦的轮廓在晚雾中若隐若现，车流声和人声开始取代火车单调的轰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