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无归之冢绘梨衣篇终（第1页）

真是简单又悲催的话啊，少女的话像缕火，点燃了整个东京。

时间仿佛被拉伸又压缩。他能清晰地看到绘梨衣脸颊上细小的绒毛被夕阳染成金色，看到她眼中自己的倒影正剧烈地波动。体内那股借来的力量正发出哀鸣，如退潮般急速流逝，世界的边缘开始泛起水波般的涟漪，色彩微微失真。

“嗯。。。。。”

路明非想叹口气，他感到好累，累的发不出声音，想躺在地上睡觉。

但路明非的眼睛却深深地看着绘梨衣，仿佛要将这一刻镌刻进灵魂的最深处，带入永恒。极其缓慢地低下头，一个轻柔得如同叹息的吻，落在绘梨衣柔软的嘴唇上。

没有，只有无尽的怜惜、告别和一种近乎神圣的珍重。嘴唇触碰的瞬间，路明非感觉到绘梨衣的身体微微颤了一下，随即放松下来，甚至下意识地向他靠拢了一点，像寻求温暖的小兽。

这不像是在接吻，更像是在安慰女孩。

当他抬起头时，绘梨衣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上沾着细小的、晶莹的水珠，不知是海风的，还是别的什么。她苍白的脸颊泛起一丝极淡的红晕，在夕阳下美得惊心动魄，也脆弱得令人心碎。

“Sakura。。。。。也喜欢小怪兽。”这是他唯一能给出的、最真实的答案，穿透了所谓“衰仔”的伪装和犹豫，赤裸而滚烫。

最后五分钟了。

整个世界，开始褪色了。

最先察觉到的是声音。风掠过耳畔的呼啸失去了力度，变得虚幻。

紧接着是色彩。天际那抹壮烈的绯红晚霞，如同被水洗过的油画，饱和度急剧下降，变得苍白、模糊。脚下粗糙黝黑的岩石失去了质感，呈现出一种不真实的灰败。连怀中绘梨衣那头火焰般的红发，也仿佛蒙上了一层灰烬，光泽正在迅速流逝。

远处的海平面开始扭曲，像融化的蜡。天空的蓝色和夕阳的金红搅拌在一起，变成一种混沌的、毫无生气的灰。悬崖的边缘开始模糊、消散，如同被橡皮擦去。路明非知道——以他和绘梨衣为中心，整个世界正在缓慢地、无可挽回地变得透明，只不过是注定的而己。

路的尽头，车灯亮起，引擎声微弱得如同蚊蚋。恺撒、楚子航、源稚生等人冲下车，但他们立刻被眼前的景象惊得钉在原地，无法动弹。

“真是好笑，这就是龙族的力量吗？”上杉越看着昂热笑了笑，“原来我们都是虚假的，我说我这种人怎么可能会有好结局。”

“不是，这是路明非的力量。”昂热耸了耸肩，“这小子真像一个导演，演了一出好戏。”

两位在世间存活了上百年的老人聊起天来，仿佛一切跟他们都没有关系了。

恺撒脸上的焦急变成了极致的骇然，他甚至忘了呼吸。楚子航冰冷的面具彻底碎裂，瞳孔中倒映着这超越理解范围的湮灭景象，村雨的刀柄被他握得咯吱作响。源稚生推开源稚女和乌鸦，踉跄着向前一步，伸出手，似乎想抓住什么，但眼前的一切都如同海市蜃楼，触不可及。

他们发不出任何声音，做不出任何动作，只能眼睁睁看着，如同旁观一场宇宙尺度的、无声的葬礼。

悬崖、大海、天空、夕阳……所有的一切都失去了清晰的轮廓和鲜艳的色彩，变得像一张被浸湿后又被用力涂抹的水彩画，混沌、苍白、透明。而在这幅正在崩溃的画布中央，路明非和绘梨衣紧紧依靠。

“唔。。。。。原来真的是梦啊。”源稚生苦笑了一下，看了看樱，又看了看大家。

“梦怎么了，一场美梦也许是我们最需要的。”

上杉越一只手放在源稚生的肩膀上，另一只手放在源稚女的肩膀上。

“要是梦中的你能更高大更帅气就好了。”源稚生无声的笑笑并没有推开父亲的手，他感受到这个男人的真心，“还有，那个在路明非怀里的女孩其实是你的女儿，她叫上杉绘梨衣。”

“见鬼！昂热你个老恶魔怎么没跟我说这事！”上杉越吼叫着扑向昂热，“这个梦一点都不好！”

“老伙计，我这事也才刚知道。”

恺撒和楚子航感觉这一切彻底没救了，但好歹气氛不错，没人讨厌路明非创造的世界结局。

“真想再跟你喝一杯啊，你这怪胎总是那么扫兴，我堂堂学生会会长邀请你那么多次喝酒你一次都没答应。”恺撒看着楚子航笑了笑。

“好，我记住了。”楚子航没有看恺撒，“在另一个世界里我会请你们喝的，包括你，象龟。”

“不用了。”源稚生牵着樱的手释怀了笑了笑，“在真正的那个世界里估计我坟头都己经长草了。”

所有人都在互相说笑，发自内心的聊着一切。

最后一分钟。

路明非的世界里，最后只剩下绘梨衣那双充满泪水的、逐渐空洞的眼睛。她的轮廓越来越淡，拥抱的触感正在飞速流逝。

绘梨衣也明白所有人都要消失了。

路明非用尽最后的意志，对她露出一个无比艰难却极致温柔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