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戏 剧(第2页)
在“第四种剧本”中,形象创造不再是社会本质的载体或某种观念的代表,而是有思想和情感、矛盾和困惑的人。“第四种剧本”的形象创造,首先突破了所谓戏剧只能描写代表“社会本质”的正面人物这种庸俗社会学的典型观。在他们看来,戏剧不一定必须写正面英雄人物,普通人物、落后的或中间状态的人物甚至反面人物,也都可以成为戏剧的主角。《新局长来到之前》中的总务科长刘善其、《葡萄烂了》中的陈主任、《开会忙》中的荣主任等形象创造,都以讽刺的极端化与漫画化,反映出作者执著地抨击丑陋的表现手法;而《布谷鸟又叫了》《同甘共苦》《洞箫横吹》等剧作,剧中的主要人物如童亚男、刘芳纹、刘杰等,又都是生活中平凡的普通人。在这些剧作家看来,戏剧的形象创造不论是正面人物还是反面人物,都应重在描写人物的命运,尤其是要写出人物独特的性格特征;这里的性格又不是那些公式化、概念化戏剧中所写的,只是人物的某种脾气或怪癖,或是某种思想观念的符号,而主要是在生活的复杂性中表现出来的人物内心情感的丰富性。
那么,戏剧的形象创造应该如何才能突破黑白分明的正、反面人物的模式,而写出人的真实和真实的人呢?他们认为,首先要写出人的性格的真实性。在这方面,岳野的看法很有代表性。从“文学是人学”出发,岳野“觉得不能简单地把人分成正面人物和反面人物,那是不科学的。因为在现实生活中,每个人的性格形成都是很复杂的,有时这个问题上对了,但在某个问题上又错了。人的本身也经常是矛盾的,矛盾解决了就又前进一步”。正因为人是充满矛盾的,人的性格是复杂的,所以,“第四种剧本”总是力求从多方面去描写人物性格,在形象创造中表现出人物个性的发展和人物成长的复杂过程。《同甘共苦》中孟莳荆的形象创造就是如此。一方面,作者描写了他对工作的满腔热情和苦干实干的精神,他是位优秀的党的高级农业干部;另一方面,在感情和婚姻问题上,他又有大男子主义的封建意识残余。而后者,就不可避免地会给刘芳纹和华云带来感情的伤害。作者没有把孟莳荆写成高大的正面英雄人物,而是着眼于把他作为一个“人”去描写,写他的优点和缺点,他的可爱处和可恨处,揭示出人物性格的丰富性和生活的复杂性。尽管“第四种剧本”的创作由于存在时间的短暂而数量不多,在戏剧的审美探索上也因未及充分展开不够完善;但值得肯定的是,它们从生活出发、从人物出发去描写现实,就较少公式化、概念化的既定模式。
胡星亮:《论“第四种剧本”及其前前后后》,载《文学评论》,2003(1)。
泛读作品
郭沫若:《武则天》
曹禺:《胆剑篇》《王昭君》
海默:《洞箫横吹》
杨履方:《布谷鸟又叫了》
昆曲《十五贯》
评论文献索引
戴不凡。响当当的一粒铜豌豆——读话剧剧本《关汉卿》断想。中国当代文学研究资料——田汉专集。南京:江苏人民出版社,1984。
马焯荣。田汉的历史故事剧。文艺研究,1984(2)。
宋宝珍。论《关汉卿》。戏剧文学,1998(9)。
郭玉琼。知识分子自我理想的高扬与失落——田汉1958年创作中知识分子形象比较。戏剧文学,2002(11)。
郭旭胜。立意在反抗指归在动作——析田汉《关汉卿》中的恶魔性因素。四川戏剧,2004(5)。
宋林生。历史与现实的互文互动——话剧《关汉卿》文本的再分析。上海戏剧学院学报,2005(3)。
李蕙芳。感情和责任的巨大冲突——历史剧《蔡文姬》主题浅见。草原,1980(2)。
刘广辉。戏剧历史化与历史戏剧化——对郭沫若解放后两部历史剧的解读。戏剧文学,2006(4)。
贾振勇。《蔡文姬》:郭沫若隐曲心声考释。郭沫若学刊,2007(2)。
谭霈生。中国当代历史剧与史剧观。戏剧,1993(4)。
拓展练习
1。关于《蔡文姬》这一剧作的主题思想,历来有着很大的争议,比如,有人认为是“写民族团结”的;有人认为是“爱情与责任的冲突”;郭沫若则说是“替曹操翻案”,并说“蔡文姬就是我,是照着我写的。”请结合郭沫若“失事求似”的史剧创作观,从该剧本出发,查阅相关评论,谈谈你对此问题的理解。
2。田汉塑造的“关汉卿”这个人物,应该当作身为“剧作家”“作家”乃至“知识分子”田汉的一个理想化的自我描绘、自我认定来看待。扩而言之,借助历史人物塑造这样一个理想化的英雄形象,实际上寄托了老左翼知识分子心目中的一种“自我形象”“自我认同”与“自我定位”。这个形象显然与当时主流意识形态话语塑造的知识分子形象不太一致,可以说是公开文学中知识分子的精英意识的最后表露,而这一表露只有通过历史题材才得以实现。(节选自陈思和《中国当代文学史教程》)请以《关汉卿》剧本为例,查阅索引中的文章,谈谈你对此评价的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