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白鹭城(第3页)
眼里是不容置疑,林初安犹豫了一下,转身离开,走到门外时,她听到萧若云说:“总归戒律堂要个结果,既如此,我来代她受过。”
她听到了长老的推拒声,和她师尊寸步不退的坚定声。
愧疚充满了林初安的心房,是她连累了师尊。
她回到云安峰,忐忑地等着,也不知过了多久,久到腿都站麻了,她才看到不远处御剑而来的熟悉身影,眉眼间还是一贯的平和。
萧若云见她的徒弟站在这里等她,心下一叹,如今的初安看着意气风发,毫不在意,其实心里比谁都细腻,又比谁都在乎。
她抬手,抚上林初安的额顶,道:“今日的剑练了吗?”
林初安仔细观察着萧若云,发现一切如常,心里松了口气,立马笑着回说:“我马上就练。”
萧若云存心隐瞒,又怎么会让林初安发觉,她陪着林初安练剑,直到深夜,才回了房中。
也就是她转身的那一刹那,林初安察觉到了不对,这些年她师尊的举止规整如尺,可就在方才,她发现了一些偏差。
心中越想越觉得不对,于是大着胆子溜进了师尊的卧房,进去时,萧若云正对着镜子处理手臂上的鞭伤,见她进来,慌忙披上外衫,她自认这一日下来并无差错,怎么还是……
“师尊替我受了罚。”
林初安扯开她的衣襟,眼眶通红,一时有些后悔,照着剑谱练剑就好了,为什么私自改动,还连累了师尊。
萧若云看出了林初安的想法,她这个徒弟,什么都好,就是心太软了,她轻叹一声:“有时候,我们只要坚持自己认为是正确的事就好,旁人的目光又有什么重要的。”
“可……”林初安的目光落到萧若云的伤痕处。
“若是一点点小小的妥协能够解决麻烦,又何必大费周章……”顿了片刻,她语重心长道:“人生在世,你要学会权衡。”
镜中岁月变化,林初安一点点读书、练剑,和师尊一起吃桂花糕。
直到最后……
林初安跪在渡劫峰顶,怀中人的白衣尽染血色,她疯狂将灵力灌入师尊的心脉,却发现萧若云的灵台早已破碎。
萧若云指尖聚起最后的灵力,轻拂过她的眉心:“莫哭……飞升劫本该如此……”
“师尊命名可以兵解……”
“初安。”萧若云咳出血沫,本命长剑寸寸成灰,“上届在抽干此界灵脉,若为师兵解重修,谁来揭穿这场阴谋……”
林初安握剑的手颤抖着贴上师尊的心口,磅礴灵力进去,却只如泥牛入海,她终于崩溃地嘶吼:“凭什么要你以身殉道,其他的人呢?那些大能呢……”
“因为我是萧若云。”
染血的手指最后一次为她理好凌乱的额发,就像过去千百次为她系剑穗、整衣冠、擦去唇角的桂花蜜,“这世上的路,比剑法复杂千倍。”
“若我走偏了……”
“那就回头看看,我教你的从来不是剑招,而是握剑的手该为何颤抖。”
罡风撕开云层,谢知遇看着水镜中宛如泣血的林初安,抚上了心口的刺痛。
幻境外真实世界的暴雨倾盆而下,与幻境中的飞雪重叠成凄绝的画卷。
“你不是我师尊。”
林初安突然起身,斩月剑爆出惊天剑意,幻象中的萧若云露出惊愕神色,周身开始泛起涟漪。
“我师尊从来不用熏香。”剑锋刺穿虚影心口。
幻境开始崩塌。
真正的萧若云在记忆深处转身,将剑谱郑重交到她手中:“惊鸿式第七重,该叫破妄。”
暴雨浇透秘境,林初安剑尖的血滴落。
谢知遇的白衣染泥,映出她眼底未及敛去的心疼。
“看够了?”林初安归剑入鞘,嗓音沙哑。
谢知遇将安神丹塞进她口中,没有说话。
林初安方才好像又看见了十八岁的自己,她将练成的惊鸿剑剑意封入玄天镜中,笑盈盈地对师尊说:“等日后我也成了像师尊这么厉害的人,这玄天镜就是法宝了,到时候,让这玄天镜自己选一位有缘人。”
萧若云笑说:“好,我替你放到宝库里,等着它的有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