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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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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问题,太有普遍性了,在咱们省这些山边老穷地区,这些年,就像您说的,借口历史欠账太多,年年要钱,年年没有变化。说是再穷不能穷教育,其实都是把教育当摇钱树。我特别担心的是,这次汛情如果确实超历史纪录,我们这次的校舍安全工程,极有可能出现大问题。如果大面积地出现问题,甚至出现学生伤亡事故,那我们的责任可就太大了,尤其是今年省市县政府都在换届,出了大问题,影响也太大了。还有总理马上要下来,如果真出了什么严重情况,我们拿什么给中央给总理交代啊。”

杨鹏没想到这个张傅耀还真能说,而且什么都敢说。以前没怎么跟张傅耀打过交道,只是因为单位几个孩子上学的事,曾说过几句话。这次分管教育,也没怎么与他认真交流过。说实话,自己对教育的事,也并不是那么上心。今天听了张傅耀这么一顿倒苦水似的诉说,对这位老厅长不禁有些刮目相看。听到这里,杨鹏问:“五阳二中的情况你觉得确实有普遍性?”

“省长,不瞒您说,您这次决定开会,我知道得比赵忠泽秘书长还早。我连发言稿都准备好了,否则我怎么能这么快就来到临锦。”张傅耀仍然一副实话实说的样子。

“哦?”杨鹏有些惊讶。

“是夏雨菲董事长给我打的电话,她说您要召开这个会议,让我一定参加,一定准备一下,争取在大会上做个发言,把临锦教育的一些问题点出来,这样既能增加临锦市对这一问题的高度重视,也能让您避免与临锦领导的直接冲突,影响下一步的工作。我考虑了一下,觉得夏雨菲董事长说得很有道理。这些问题,要说就由我说出来最好。第一我说出来,这是我的工作,我的职责,谁都理解,我指出来,谁也不好说什么。对教育厅下一步的工作,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第二这是我刚下去了解到的情况,我把问题指出来,是对临锦教育工作的促进和帮助,而不仅仅是对他们的批评和指责,他们也能理解批评和指责并不是我的本意。我的本意就是一个,确保校舍安全工程顺利完工,并确保不会有任何遗留问题。校舍安全工程,是国家的一线工程,一级工程,是带有施工记录,施工责任人记录,施工单位记录,包括政府领导和学校领导

第一责任人记录的千年工程。由我来说校舍安全工程的问题,天经地义,义不容辞。还有,我已经当了这么多年教育厅领导了,对什么提拔和重用的事情,我真的已经不再想了,有人说我谋着想当省人大副主任、政协副主席什么的,省长,我跟您说实话,这些东西对我真的可有可无,给了我,我感谢,不给我,我也没有任何意见。人这一辈子,不就是为了留点好名声?再说了,像您这样的好领导,我能够替您分担一些责任,我也一样很知足了。到这会儿了,什么样的话我都敢说,我什么也不在乎,只要确保全省的教育不出大事,就算我把人得罪光了也心甘情愿,在所不惜。”张傅耀慷慨激昂,情真意切,一副诚恳忠厚的样子。

“谢谢老厅长。”杨鹏到了这个时候,对张傅耀厅长的表白,也只能表示感激和接受,末了,又继续问道,“夏雨菲说这里的情况很严重,并且很有普遍性,是不是你觉得类似的情况还有不少?”

“是的省长。夏雨菲说了,她这些年也考察过不少地方,首先新建学校的选址就隐藏很多问题。说实话,这也是我一直要给您汇报的方面。这些年,随着土地价格的不断猛涨,城市人口的不断增加,城区新建学校的不断增多,随之而来的问题也越来越大。就像临锦市,像二中那样,把寄宿学校集体宿舍选在排洪渠道上的类似情况确实不少。夏雨菲说的与我了解到的情况基本一致。我们省是矿业大省、煤炭大省,这么多年的开采,特别改革开放以前的煤矿铁矿,原来都是在离城市很远的地方,地下开采的位置都不会在城郊附近,但这些年城市建设越来越快,原来的城郊,变成了现在的城区,很多城市建筑都建在了煤田开采悬空区,甚至建在了煤矿塌陷区。这些年,我们对城建的要求越来越严格,但还是有一些地方,特别是一些县城和乡镇,为了省钱,有意无意地把学校建在了这些危险性极大的煤田采空区。当然这里面也有一些侥幸心理,因为他们也有一种理论,认为这些采空区和悬空区时间久了,便会在地下形成一种强支撑,不会使地面形成进一步的塌陷。这就是所谓的深层煤田采空悬空无害论,而且很有市场。但以我的观察,凡是建在这些地址上的校舍,都潜藏着巨大的风险。如果遇到地震或者重大水灾,极有可能对学校造成重大危害。这个我们必须要讲到,必须要把这些情况说出来,否则,一旦出了问题,还是那句话,我们谁也担负

不起这样重大的责任。”张傅耀一反常态,滔滔不绝,口若悬河,一口气又说了这么多。

杨鹏点点头,他确实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问题,而且是关系到学校建设的问题。考虑了片刻,他又接着问:“还有什么?”

“省长,时间不早了,我的发言稿在这里,您晚上有时间,抽空看看,我想说的话和想反映的问题,都在这发言稿里。”

“你说的中考将到,这是个大问题,有可能中考的时间,恰好就是在汛情期间,这个确实需要认真给大家讲一讲。”

“是的省长,我在发言稿里已经写上了,必要时,看能否把中考的时间提前或者延后,目前看,情况已经十分紧急了,不能再拖了。”

“很好。”杨鹏接过发言稿,放在桌子上,说,“你明天就准备发言吧,讨论也一样参加,你出去让忠泽秘书长给安排一下。”

“谢谢省长。”张傅耀一边站起来,一边压低声音说,“省长,临锦市的情况表面上看很稳定,很团结,其实问题很多,也很复杂。现在是关键时刻,这次开会,一定要把问题和责任给他们讲清楚。别让他们以为马上要换届了,什么事情都可以一推了之。夏雨菲也给我说了,她最担心的还是学校,特别是汛情期间,学校和学生一旦出了问题,比什么事都大。”

第三个进来的是水利厅副厅长王新成。

他进来时,杨鹏满脑子还是刚才张傅耀给他说的那些话。

杨鹏怎么也没想到夏雨菲竟然在第一时间给张傅耀厅长打了电话,这个电话打得让他很惊讶,但也确实让他无话可说。说实话,这次让教育厅厅长参加这次紧急防汛抗汛工作会,着实是一大高招。可以说是一箭双雕,甚至一箭三雕、一箭四雕。

高考刚结束,中考马上开始,高考分数即将公布,最要命的是,在这个时候高三所有考完的学生基本处于自由状态。他们脱离了学校的管辖,基本上是在一片无序散乱状态。如果汛情紧迫,突发洪水,那这些散乱在四处的学生很可能会出各种各样的危险。

夏雨菲的提醒十分及时。

她居然能想到这一层,让张傅耀厅长参会,直接把问题点出来,会更有力,更有效果。

这个举措,高明。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杨鹏才听到耳旁有一声问候:

“杨省长,您好,我是王新成。我进来了,茶水也给您添满了,您先喝点我们再说?”王新成和杨鹏是老熟人,自然说话就随便一些。

杨鹏赶紧回过神来,笑了一笑:“坐坐,坐,刚才想到一个问题一下子走神了。你怎么今天就过来了?明天来也来得及。”

“那可不行,您的会议,必须提前报到。”王新成一边坐了下来,一边说,“您这个会开得可正是时候,我们厅长还发愁呢,一听到您这里要开会,兴奋极了,他让我提前给您打个招呼,他明天上午争取赶到。”

“水利厅真该开个会。”

“我给您打报告了,您一直没批示,后来才知道您来临锦了。”王新成如实说道,“我亲自打的,汛情严重,十万火急。”

“那就是说,那天我给你打了电话,你才给我打的报告是不是?”杨鹏面无表情地开了一句玩笑。

“唉哟哟,省长您可千万别这样整我呀,要是这次真出了什么大事,我这个厅长还干不干了?”王新成仰面往椅子上一靠,伸了个懒腰说,“这么晚了,我好心疼,简单说两句吧,后面还有人等着呢。”

“你们厅长明天也来?”

“他敢不来?也不看现在是什么形势,是您替他召开了这个会,否则让他组织这样的会,有几个人听他的?”王新成毫不遮掩,说话一清二楚。

“反正有您这样的二把手,哪个一把手也干不好。”杨鹏再次戏谑了一句。

“省长这句话说到点上了,哪个省水利厅的二把手包括一把手,有我这样的水平,干活能让他们这样放心的,还真找不到第二个。有我在,是他一把手的福气。这可不是我说的,是水利厅群众干部的一致评价。”王新成很认真地说道。

“好吧,厅长来不来我不管,只要你来我就放心了。”杨鹏说的倒是

实话,按照规定,副省长召开全省性会议,凡是不分管的厅局,来一个副职就算合乎规定,也很给面子了。一些大牌的厅局,给你来一个处长副处长的你也没办法。所以省长召开政府常务会,如果与别的会议冲突了,或者有别的什么原因,来的是一个副厅长或巡视员之类的,极有可能让省长收拾一通,甚至当场给赶出去也是常有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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