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仁者无畏定乾坤(第6页)
“宁朝歌已经死了,她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你这样的人,本就和'被原谅'三个字,毫无干系。”
陆澈站在原地,看着叶熙宁转身与裴衍离去的背影,寒风吹得他刺骨地痛。
不知怎的,他忽然想起与她初识那年的盛夏,在他的小院之中与她耳鬓厮磨的场景。
那时他执着书卷躺在院中大树底下的椅子上,身姿清瘦如青竹。日光洒落在大地上,透过树荫照得他满身斑驳的光辉。离他不远处有一口古井,身着红衣的女子趴在井边朝里瞧着,许久都没有动静。
他清俊的脸庞微微侧首,深黑的眼眸将目光投向井边的女子,微眯着眼,打量着她,好一会儿才道:“瞧着井能瞧出花来?”
宁朝歌双臂叠在井沿之上,下巴支在手背上,眼神也不移动,摇了摇头道:“井里没花,可井里有瓜啊……”
“……”陆澈有些无言以对,堂堂宁国侯府的大小姐,竟像一个贪嘴的孩童一样盯着井里的瓜,他摇了摇头,继续看书。
“阿澈,什么时候能捞上来?”她又盯着那瓜问道。
“……才放下不过一盏茶的时间。”
“哦……”宁朝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她可是听出他的言外之意来了。
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
“阿澈,可以了吗?”
陆澈翻了一页书,摇了摇头。
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
“阿澈,可以了吗?”
陆澈叹了口气,早知道如此,方才回来的时候就不买这个瓜了。他缓缓放下拿着书册的左手,右手朝她招了招:“过来。”
宁朝歌立即撑着手臂,起身走到他身边,弯腰倾身,笑靥如花。那随意绑在身后的长发随着她的动作轻轻地从她背上滑落,发梢扫过陆澈的面颊,仿佛心口被轻轻挠了一下。
她又黑又亮的眸里透着探究的询问,看向躺在椅子上的陆澈道:“你要跟我说什么?”
陆澈看着眼前的少女,她安静的时候,秀丽的面庞像是带着特别的艳丽和柔光,张扬又青涩,搅得他的心湖微微起着涟漪。
他低声道:“再下来些。”
那声音像是有魔力般,让她听话地又弯了弯身子。
嗯……这个高度刚刚好,陆澈笑了笑。他微微抬起头,手掌覆上她的后脑拉向自己,那一刻从唇上传来的异样感觉,像是春日里的繁草肆意生长,随着他轻柔的吻,那草就好像变成了身旁的这棵大树一般,在她的生命里扎根生长。
她的身子就好像失去了力气似的软软的,朝着他的身子靠去。
此刻她就犹如一只蜷缩在他怀中的小猫,他的手从她的身后环到她的腰间,那原本握着的书册不知何时已经落在地上。
宁朝歌双颊绯红,腼腆而又渴望着这种奇妙的感觉。
陆澈轻轻啃着她的唇,甘甜柔软。直到他克制地将头靠回椅子上,看着怀中目光盈盈,面带羞怯的人,那愉悦的感觉仿佛从心底渗出来,令他贪恋。
忆起往事,陆澈五内俱焚,自嘲地笑了笑。
这些回忆曾令他讳莫如深,却也支撑着他走过了这些年。他后悔的是他一心想要护着的人,因他而痛苦不堪。所以他宁愿宁朝歌永远都不知道,当年她能逃出生天,是因为他的不舍得。
即便没有萧常绎劫狱一事,他也早已悔不当初,他会想尽办法救她出狱。
那时他心底还存着一线希望,只要她还能原谅他,哪怕是亡命天涯,他也会不顾一切,和她一起走。可如今他彻彻底底地明白,这一点点的希望都不会有。
端穆王爷的证词,令他心如死灰。
他亲手错害了一百三十多口无辜的性命,成了他与她之间永远无法逾越的鸿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