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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仁者无畏定乾坤(第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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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熙宁没想到陆澈竟无一句辩驳,可心中却如同压着一股怒气,不得发泄,脱口而出道:“你怎么会无话可说!”

她欲上前与他理论,却被裴衍拦住。他抓着她的手臂,摇了摇头,继而朝着陆澈道:“陆相就不说说当年你这么做的原因吗?”

面对宁朝歌的质问,陆澈自始至终闭口不言,好似无论此时何种罪名加之于身,他都不打算有辩驳之言。

可他越是如此,叶熙宁心中越是愤怒。

裴衍见此情况,朝着皇帝一拱手,道:“当年宁将军身旁有一位副将,也姓陆,不知道皇上是否还有印象?”

陆澈听裴衍如此一问,神色微微一变,但仍旧保持着静默。

此时倒是皇帝开口缓缓地道:“朕倒是有印象,当年宁……”当他说道宁盛泽时,话语停顿了一下,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继续道,“宁将军身边有位情同手足的好兄弟,叫陆文渊。”

叶熙宁看见微垂着眼睑的陆澈颤动了一下睫毛,她凝声道:“陆文渊,就是陆澈陆丞相之父。”

叶熙宁口中的话,连皇帝都不禁动容,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陆文渊之死与宁盛泽大有干系,他未曾想到,陆澈竟是陆文渊之子。

“当年我父帅与陆文渊一同镇守云州,陆文渊却因冒进致使与他一同出征的十万大军溃败,损失惨重,被我父帅以军法处死。”叶熙宁眼眶湿润,眼睛一直看着陆澈,双唇颤抖地道,“陆澈,你为了一己私恨,竟然伪造谋反罪证,假借温韶筝之手将书信藏于我宁国侯府中,诬陷我父帅不忠不义!”

陆澈怔怔地看向她,嗓音干涩艰难地道:“所有谋逆书信,皆是从宁国侯府所得,绝无虚假!”

她眼中的眼泪终于滴落下来,那原本就伤痕累累的回忆,随着陆澈这一言,像是被撕裂了一个巨大的口子,让她怒不可遏:“你敢说你从未做过亏心之事?”

她的双眼通红,与陆澈对视着。

陆澈的脸上亦满是痛苦之色,静默片刻后道:“我这一生,唯亏欠一人,此生难以偿还。”

叶熙宁顿时愕然,那一瞬间回忆起的往事,像是千刀万刃在她五脏六腑之上乱割乱砍,仿佛将她的五脏六腑都绞烂了,痛得她连质问都发不出来。

陆澈的目光变得沉痛,看向皇帝,仍是坚持道:“然当年宁国侯府一案,臣绝无虚言!如有违事实,天诛地灭,不得好死!”

叶熙宁的愤怒几乎淹没了她所有的理智,她决不允许眼前这个人,再说一句污蔑她宁国侯府的话!她上前几步甩手啪的一声打在了陆澈的脸上,阻止他再说下去。她心底的恨因为他这一句话而被彻底地激发出来,她一下又一下狠狠地朝着他的脸打去。

朝堂之上的所有人都惊愕地看着叶熙宁激动的举动,而那位曾经高高在上的陆相——陆澈,像是一个呆滞的木偶般定定地站在原地,任由她这般发泄着,纵使脸颊已被打得红肿也未曾退让和还手。

裴衍无法看着叶熙宁如此失控的样子,他心疼她所遭受的所有不平和冤屈,忍不住上前将宁朝歌往后一拉,揽入自己的怀里,安抚着她激动的情绪,说道:“够了阿宁!够了!”

他听到叶熙宁哽咽的声音,她将整张脸埋在他的胸口,从压抑的哭声到放声痛哭。

而陆澈惨白而又红肿的脸上,那一双黑色的眸子,空洞无比。

“如果这几巴掌,能让你心里的痛苦减少一点,我心甘情愿。不管你信与不信,你我相识之初,我并不知晓我父亲与你宁家之事。”陆澈的声音低沉沙哑,与平时清越的声音迥异,仿佛透着无比的痛苦和压抑。他望着靠在裴衍怀中的女子,一双眼深深地凝视着她。

曾经一度,他确实很想替他的父亲报仇。他从未想过自己这一生唯一动心的女子,其父竟然与自己有着杀父之仇。

他恨,恨命运为什么如此残酷,开了这样大的一个玩笑,可为了她,他也甘愿独自承受这一切,放下上一代的恩怨。

而当温韶筝无意间将宁盛泽与康王往来的书信交给他时,当他得知他所放弃报复的人,是一个背叛兄弟、阴险狠辣、意图谋反叛国的小人之时,他的内心再也无法平静。

当年他虽为官不久,但向来执法严峻,不畏权贵。当她看到那些谋反书信的时候,交织着杀父之仇的复杂情绪不断地折磨着他,最终让他决意揭穿宁盛泽虚伪面具,驱使着他将所有罪证呈至御前。他甚至狠心地亲手将她从宁国侯府的密道之中抓捕,可是在她临刑之前,他又后悔了。

他舍不得她死,也不能亲眼看着自己最爱的人死在自己手中。

他故意前往大牢之中,刺激她,想要激起她求生的欲望,凭着她的本事,他有心放她走的话,她怎会逃不出这天牢?

可是那时的宁朝歌仿佛是一心求死。在他得知萧常绎想要劫狱一事时,又故意放了他和他的女儿萧碧芸进死牢,希望能为她留下一线生机。

萧常绎没有让他失望,他的女儿纵火毁容,以宁朝歌的身份替她赴死。

这一切都是在他煞费苦心的纵容之下发生的。

为了她,他又多背负了害死两条性命的罪孽,只因为想以此激起她心中的恨。

他想,恨他至少她能活下去。

所以由始至终,他都知道,宁朝歌没有死。

所以当初在商州城中遇见李微吟的时候,他看见李微吟的第一眼时也将李微吟错认成宁朝歌,才会如此耿耿于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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