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马仕 传统与匠心(第1页)
爱马仕:传统与匠心
奢侈品行业建立在一个悖论之上:品牌越抢手,卖得就越多;卖得越多,品牌就越不抢手。
当一款产品卖得过多时,就卖不动了。
——帕特里克·托马斯爱马仕前首席执行官
时尚作家常把爱马仕看作“奢侈品时尚界最受推崇的公司”。爱马仕也很赚钱:该公司2019年销售额达69亿英镑,净利润24亿英镑。
爱马仕和路威酩轩是两个极端,爱马仕有着不同的奢侈品时尚哲学,一贯坚守传统。爱马仕不是一家拥有品牌矩阵的集团企业,它的所有产品都统归于一个品牌之下。爱马仕经营高定时装、成衣、皮具、香水、珠宝、丝巾、针织品、家具和生活用品。其价格之高令人咋舌,有30万美元的铂金包,有95000美元的鳄鱼皮T恤,还有3900美元的瓷滑板。其中没有明显爱马仕标志的两款核心产品当属铂金包和凯莉包。
爱马仕对传统工艺的执着通常要追溯到中世纪欧洲的行会。管理层表示,坚守这样的初心是为了提供一个让匠人精进技艺、臻求完美的场所。爱马仕在世界各地有13500名员工,在法国有31家制造工厂——每家工厂员工不超过200人。爱马仕针对包袋、女装成衣、男装、丝巾、香水、鞋履、珠宝和家居装饰,分别开设了工作室。除“产于法国的分散式工作室”以外,主要就是来自巴西爱马仕养殖场的丝绸、澳大利亚两家养殖场的鳄鱼皮、美国路易斯安那州一家养殖场的短吻鳄皮和越南的漆器。
为拓宽奢侈品产品线,爱马仕仅做过为数不多的几次收购——都以友好方式完成。而且收购后,这些品牌仍保留原品牌名。1976年,爱马仕收购了英国奢侈品鞋履品牌约翰·罗布(JohnLobb)的巴黎业务。20世纪80年代,收购了餐具制造商博艺府家(Puiforcat)、圣路易(SaintLouis)和佩里格(Perigord)。1999年,爱马仕购买了让·保罗·戈尔蒂埃时尚公司35%的股份。
爱马仕在巴黎之外设立了一家私人定制工作室,为客户提供汽车、摩托车、飞机和帆船的牛皮衬垫制作服务,也为私人飞机制作座椅衬垫,偶尔定制整套内饰。成品上不会印出爱马仕的品牌标志,只要定制的客人自己知道制造商是谁就够了。这家定制工作室的负责人阿克塞尔·德·博福特(AxeldeBeaufort)指出了定制的独特之处:“定制产品并不是说费用更高,而是成本更高……费用是指价格,而成本指的是一款爱马仕产品中要投入的人力、时间、材料和工艺。”
1837年,蒂埃利·爱马仕(ThierryHermès)在巴黎布勒瓦大道(GrandsBoulevards)街区创立了爱马仕公司,起家时是一家马具马鞍工坊。最初的爱马仕产品供给贵族养的马使用,后来爱马仕也开始做皮质饲料袋和用来装马鞍的马鞍包。
据说蒂埃利·爱马仕的妻子曾抱怨找不到合乎自己品位的包,于是,1922年,她的丈夫为她做了一个。之后朋友们纷纷来要类似的包,就这样,一个时装包产品线诞生了。1930年,爱马仕开始生产公文包(Sacàdépêches)。截至2019年,爱马仕的马具业务部门雇用了15名工匠,而为人类制造皮具(主要是手袋)的部门共有3000名工匠。
1937,爱马仕利用制作赛马骑师帽的布料,开始生产方巾。他们每年会新出20款方巾:春季10款、秋季10款。1949年,爱马仕开始制作领带。1952年,爱马仕香水随之而来。
蒂埃利有四个曾孙女,但没有曾孙,因此,如今的爱马仕公司里没有人姓“爱马仕”。现在,家族的第五代、第六代在运营公司,现任首席执行官阿克塞尔·杜马斯就是家族的第六代继承者。
关于爱马仕的生产工艺,人们津津乐道的例子就是高端包袋铂金包和凯莉包。这两款包都出自巴黎城外的庞坦(Pantin)皮革工坊。做一只包平均需要25天,如果是用稀有皮料——比如用鳄鱼皮做,时间要更久。所有工序都由一名工匠完成:裁剪、黏合、敲打、缝合、皮革上色、五金镶嵌。爱马仕不会记录每只包投入的做工时间和物料成本。做好一只包后,工匠会将自己姓名的首字母以及完成日期印在包的内里,就像艺术家在画或雕像上签名一样。手袋表面没有明显的品牌标志,只留一个字母“H”,谨慎周到。
铂金包的风格准确来说是半波希米亚风,凯莉包则更为传统,“用在什么场合都合适”。铂金包的包装是橙色大纸盒,纽约曼哈顿上东区的女士们会一连几天带着这种纸盒去午餐。如果二手铂金包的包装盒保存完好,那么会卖上更好的价钱。
铂金包背后的故事堪称时尚冷知识中的“对观福音书”[5]。爱马仕曾三次讲述三个不同版本的故事。其中一致的是这款包的灵感来自英国演员简·柏金(JaneBirkin),她是法国歌手、作曲家、编剧、导演塞吉·金斯伯格(SergeGainsb)多年的恋人——由此可见铂金包的波希米亚风底色。
1981年,简·柏金乘飞机从巴黎飞往伦敦,与时任爱马仕首席执行官让-路易·杜马斯(Jean-LouisDumas)同行。两人交谈时,杜马斯问简为什么背草编大提包,而不拎一只手袋。在最为大众接受的故事版本里,柏金是这样回答的,她发现大多数皮包都有棱有角——甚至不够大,装不下她女儿卢(Lou)的奶瓶。“等爱马仕设计出一款带兜的大包,我就背。”“但我就是爱马仕啊。”据说这是杜马斯当时的回应。他随手画出一只大的手提皮包,用爱马仕马鞍针脚走线,配旋回钩。
1957年,美国女演员格蕾丝·凯利(GraceKelly)用一只凯莉包遮挡孕肚,以避开狗仔队的追拍,于是凯莉包一跃成名。她的照片连同凯莉包和上面的爱马仕标志扣,一起登上了《时代》杂志封面。这是公关的一次意外惊喜,凯利成为美丽、优雅和奢华的代名词。她是成为摩纳哥王妃的好莱坞明星。没人能想到她之所以背凯莉包,是因为这是品牌提供的。它不过是一位美丽王妃偏好的一款包。凯莉包的现代版是凯丽托特包,这是专为装13英寸笔记本电脑而设计的手工缝制的款式,售价12000美元。
据研究公司伯恩斯坦(Bernstein)的分析师卢卡·索尔卡(LucaSolca)称,2019年,铂金包和凯莉包为爱马仕销售额贡献了25%至30%,更是占了爱马仕利润的半数之多。他还估测,这两款包大约每年制作12万只,大多数处在低端价位。
2017年,佳士得在中国香港举办的箱包首饰拍卖会上,售出了一只爱马仕雾面白“喜马拉雅”鳄鱼皮铂金包,成交价294万港币——是最初成本的2倍,成为截至2021年拍卖会成交的价格最高的包。这只包制作于2014年,采用18K金金属配件,皮带镶有205颗钻石。“喜马拉雅”的名字取自包的颜色,随时间推移会由烟灰色变为珍珠白——与喜马拉雅白雪皑皑的山脊相得益彰。爱马仕称每年只生产一到两只喜马拉雅包。
著名的“爱马仕橱窗”时常出现在公司旗下各大门店里。这些橱窗是对爱马仕手工匠人的致敬。爱马仕为其1978—2013年在任的首席橱窗设计师莱拉·蒙卡里(Le?laMenchari)进行了推广,她为位于圣奥诺雷郊区街42号的旗舰店设计的橱窗精彩绝伦。2017年,巴黎大皇宫为她举办了一场名为“爱马仕的飞行:莱拉·蒙卡里的世界”的特展。荷赛·达阳(JoséeDayan)还专门为她拍摄了一部纪录片。35年里,她设计了136个梦幻橱窗,展示的每款产品都专为橱窗而设计。梦幻橱窗里的一切都不是为后续销售而准备的。
将路威酩轩和爱马仕一对比,就会发现巨大区别。爱马仕坚称公司没有设置市场营销部门——这种说法总是被最好的公关挂在嘴边。阿克塞尔·杜马斯进一步阐发了这个理念:“我们为什么要这样做呢?麦肯锡(Msey)没有咨询部门,微软(Microsoft)也没有软件部门。市场营销就是我们的核心业务,公司每个人都有做营销的责任。”爱马仕的市场营销活动注重传统、传承、独特性和爱马仕的生活方式,而非寻求立刻产生销量。
奢侈品时尚界有一个说法由来已久:靠明星推广产品是一个品牌示弱的表现。爱马仕恪守“不请明星,不付费代言”的原则,在这一点上比任何奢侈品品牌都要坚定。它靠自己的消费者来亲自验证品牌的神秘性。爱马仕的主顾中不乏名声显赫的一线明星,但爱马仕称,品牌拥有除明星以外,来自大众的一份更加真实的代言。相比之下,路易·威登不顾明星代言的风险,并且屡试不爽:想想“大师”系列包袋的卢浮宫发布晚宴有多少明星、名流参加,其中又有多少人在杂志广告中为该系列出镜推广。
截至2021年,爱马仕全球品牌门店达303家,大多由爱马仕直接运营,只有有限几种品类,如香水、餐具、腕表会批发给独立的奥特莱斯店。而路易·威登在世界各地有上千家零售店,其中既有自家门店,也有奢侈品百货公司——尼曼·马库斯(NeimanMarcus)、萨克斯(Saks)、布鲁明戴尔(Bloomingdale's)、诺德斯特龙(Nordstrom)等。
为维持独特性,爱马仕试图限制“游客消费”——为亲朋好友代买的数量。门店规定“店员不认识”的顾客购买围巾不能超过5条,不过这仍无法避免顾客到其他爱马仕门店继续购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