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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摇篮曲(第7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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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星岛。”

[5]

后来方星岛从新闻中才知道,官塘地震6。0级,那是近30年来,本地发生的第一次高于5级的地震。

官塘是个小地方,他们又在这个小地方的山区里,车进不来也出不去,一切救援都要靠人力,救援队到了夜晚才出现。方星岛受了伤,走不了远路,就住在救援队搭建的帐篷里。傅一帮她上药,才发现除了膝盖和手,后背还有好几处伤,有大块的瘀青,也有见了血的地方,和衣服黏在一起,他一动,方星岛疼得直皱眉,却咬着牙没有让自己叫出来。

傅一在她的背后没说话,上药的动作却一顿。

方星岛不想让他担心,便说话转移注意力:“我还没有问你,你怎么来了?”

那是傅一唯一一次和她说起他来找她这件事,在这狭隘昏暗的帐篷里,他满身狼藉地帮她上药,声音没有起伏,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我们的车开出好远,突然感觉到摇晃,有人说地震了。下车后,你坐的那辆车的人也和我们会合了,大家准备回博陵,可我在车里没有找到你,他们说你和陈薇回山里去了。没有找到你,我很担心。”

听到她折返的消息时,他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要知道,在地震的时候,离山越近代表危险越多几分。他先是震惊,而后是懊恼,自己为什么要和她怄气,否则她不会出现在这里,最后则下定决心——他要回去找她。

几乎所有的人都在阻拦,陈镜之更是眼疾手快地抱住了他:“你去哪里?不能去,现在还有余震,你过去很危险!”

“放开我。”

“你要是出了事怎么办,我怎么和你的家人交代?”陈镜之吼道。

傅一有一瞬间的恍惚,可是很快,他便说:“我没有家人。”父母早已经弃他而去,至于舅舅一家,这些年来他刻意和他们生疏,就算自己出了什么事,他们会难过,但也不会一辈子陷在悲伤里。

傅一不敢再想下去,他只觉得胸口发闷,几乎要窒息。

最后,他推开了陈镜之,独自走上回程。

这一路上,他看着满目疮痍,心像在水里火里反复翻腾了许多次。当时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找到方星岛。即便她欺骗他,即便她别有图谋,只要能找到她,任何的一切他都认了。

只要能够找到她。

方星岛的失眠已经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

无论是在**、沙发、木地板还是露营时的帐篷里,她都没有好好睡过一觉。而在傅一帮她上药的当口,她却觉得困倦。

那是一种全身心都放松下来的轻松感。

她想要的人在这里,他没有受伤,他正在抱着他。

他的平稳的呼吸,像一首轻柔悠扬的摇篮曲。

方星岛在这简陋的方寸之地,靠着傅一,慢慢地进入睡眠。半梦半醒间,她感觉到有个吻轻轻地落在自己的唇上,柔软的,温热的。

那是傅一。

他长长的眼睫毛微微扫过她的眼睑。

见她醒转,他顿了顿,嘴唇却没有离开,在她的唇上探索着。方星岛睡眼蒙眬,这个突如其来的吻让她有点懵,估计以为她想撤退,那人突然伸手攥住了她的手,嘴唇追逐着她的,带着一点霸道的意味。

他总给人冷冰冰的感觉,可私底下却不是那样。

方星岛没有挣扎,伸出手轻轻地环抱住他。

第二天又来了救援队,通信和路面都在抢修,方星岛却不想走。

她是个医生,当初宣誓的那段话,她至今仍旧记得清楚:我决心竭尽全力除人类之病痛,助健康之完美,维护医术的圣洁和荣誉。救死扶伤,不辞艰辛,执着追求,为社会医药卫生事业的发展和人类身心健康奋斗终生。

所以她对傅一说:“我不想走,我想留下来帮助救援。”

他没有任何的反对意见,只是看着她,说好。

他们和一群从外面赶来的志愿者在一起,一起从石堆里刨人,一起担担架,一起包扎伤口打针上药,分发救灾物品。

傅一也在其中。

他那样爱干净的人,此时的指甲里塞满了泥垢,衣服上都是干涸的泥印和血迹,但他的眉头几乎没有皱过一下,只是低着头,认真细致地帮一个被石块砸伤的小男孩清理伤口。

感觉到她在看他,他微微抬起头,对她露出一个浅浅的笑。

从前在孤儿院看着两个男孩打架也不会上去阻拦的人,现在却和志愿者在一起做着又脏又累的事。

他总是能够带给她惊喜。

而方星岛却不知,他愿意为了她,放低自己。

当天中午,通信终于恢复,方星岛打电话回去报平安,只响了一声,那边就接起。

“方星岛,你怎么现在才给我打电话,你有没有想过我在担心你啊,吓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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