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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奥音乐之旅十日谈(第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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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这次德国和奥地利的音乐之旅可遇而不可求,因为能同时弄到拜罗伊特音乐节和萨尔茨堡音乐节的演出票真是幸运得让人不敢相信。要知道,哪怕只是想订购到一个音乐节的一场演出票都要大费周章,何况是今天“满汉全席”般的音乐盛宴,而且,最让人激动的是那张拜罗伊特节日剧院的入场券,让我有第一次朝拜就看到天神显圣的感觉。

我必须说明自己之所以这样激动的原因,否则,人们可能觉得我在过度夸大和吹嘘所经历的一切。作为世界歌剧制作的重要地标,每年希望购买拜罗伊特音乐节演出票的观众来自世界各地。为期五至六周的音乐节,一般演出30场左右,可售票约有5万张。但是对于声名远扬的拜罗伊特音乐节,5万张演出票远远不能满足观众的热情,据音乐节官方统计,每年的票务申请者达50万之多。

如果以上提到的数字和比例还不够“骇人听闻”的话,那么就用音乐节订票的“游戏规则”做个补充吧!

预订音乐节演出票首先需提前近一年登录拜罗伊特音乐节官方网站(。bayreuther-festspiele。de)或者通过邮寄表格提出申请,比如2015年音乐节演出票2014年9月开始预订,申请截止时间为2014年10月21日。音乐节收到的申请者名单长达数十页,包括几十万详细信息,我经常想,也许,这是全世界剧院中最具有价值的一份观众数据了,他有可能网罗了全世界瓦格纳歌剧爱好者。这些数据一条也不会被浪费,全部被记录在(ticket。btfs。de。)后台的数据库里。只要注册并申请过购票,系统就会详细记录,并每年自动向这些申请者发送次年的申请表,申请人完整填写后再次发送,即可申请下一年的演出票。音乐节主办方非常重视申请人的虔诚程度,根据申请人的排队时长确定最终其能否获得演出票,所以不管是谁——名人、官员、艺术家,第一次申请音乐节演出票的人不可能成功,大多数购票者都要连续等待数年,且中间不能间断(间断后需要重新排队)才能得到演出票,时间可能长达五至七年。所以,拜罗伊特音乐节的观众席像一场“老朋友的聚会”,很多人都是执着坚持追随音乐节的“忠实粉丝”,虽然,每年都有新观众加入进来,但是,辛辛苦苦等到票的人,谁会在下一年放弃来之不易的资格呢?不久,他们也成为拜罗伊特节日剧院的常客。

成功订票的人将最晚在第二年,即演出当年的3月20日左右收到通知,如果没有成功,音乐节也不会再另行通知了。这种风格看似有点高傲,但是仔细想来公平而科学,让每个等待者既保持耐心又充满期望。也许真正尝试过订票的人,才知道其中的滋味所在,才真正能体会出这种期盼的魅力吧!

之前曾经听说音乐节开始后,很多没有申请成功但仍然心存侥幸的爱乐者专程来到拜罗伊特,在售票处排起长队,等待有人演出前退票。入场前,我亲眼所见他们聚集一处,衣着正式,毫不逊色于他人,虽然几乎毫无希望,他们依然会精心按照入场标准准备。直到入场前,我没有看到任何人来退票,但是这些人也并不沮丧,他们快乐相谈,似乎在分享期待的乐趣。

与拜罗伊特完全不同,萨尔茨堡音乐节更像是音乐爱好者的嘉年华。在萨尔茨堡,我的经历非常有趣,可以说入乡随俗,彻底体验了一次当地的音乐会“票务文化”。作为全世界演出场次最多的音乐节,虽然一些炙手可热的演出经常出现一票难求的情况,但是萨尔茨堡的总体票源情况要比拜罗伊特好得多。不用经过冗长繁琐的程序,也不用经过漫长的等待,多数场次通过网络都能提前订到票,甚至有些场次较多的演出,现场在窗口都可以购到票。即使这样,每场音乐会开始前,都会有人手持写有“求票”字样的卡片站在剧院门口,等候有人转让演出票。转让的演出票一般会低于票面价格成交,但遇到非常热门的演出时,转让的票源非常少,买到比实际价格便宜的票就几乎不可能了。能观察到萨尔茨堡的这种“风俗”,还得从刚到萨尔茨堡的第一晚讲起。

离开德国的最后一站慕尼黑,我们中午时分到达了萨尔茨堡,晚上要听的是布赫宾德贝多芬奏鸣曲音乐会。因为各种巧合,到达当晚,两个朋友因为特殊原因临时改变计划,不得不忍痛割爱,放弃音乐会。为了不造成浪费,踌躇多时后,他们怀着极大的信任委托我将票退掉。

音乐会当晚,我早早到了莫扎特协会音乐厅。任务就是在开演前顺利地把两张票处理掉——对此,我毫无经验,虽然爽快答应,但其实是硬着头皮。此时,已经开始有观众在剧场外等候了。莫扎特协会音乐厅的大厅比较小,售票处、存衣处和纪念品售卖处都在里面,二三百人站在这里就显得很不宽裕。售票处依然有人上班,偶尔有些观众过来询问,我抱着侥幸心理凑上前去,询问售票员能否退掉多余的票,被他一个干脆的“不”字抛回来,看他决绝的表情,我认为这件事根本没有任何回旋余地,于是知趣地退出来。看来,只能走“非常规路线”了。我开始在外围走来走去,想把票卖给没有买到票的人。我的眼睛像雷达似的,开启最大半径扫描大厅里徘徊的每一个人,并且时不时还要向大门外瞟两眼。回想起自己那时的形象,一定贼眉鼠眼、偷偷摸摸,应该是受了在国内演出前看见“黄牛”扎堆分赃的影响,总认为“倒买倒卖”是一件不太合法的事。

果然如此。出门后我才发现,原来每个需要演出票的人都会手持一张自制卡片,上面写着“Kartebitte”,意为求票。无须多问,只要谈好价格,很快就能成交。从穿着打扮可以看出,他们应该是当地居民,或者是暂时居住在这里经常来听音乐会的人,也有一部分是当地音乐学院或者大学的学生。有位脸颊通红的老妇人看我拿着两张票出来,主动凑过来,她穿巴伐利亚传统的裙子,但是已经非常旧了。老妇人表示愿意出10块钱买票,但是与票面价格相差太远,我遗憾的婉拒了她,她表示理解,并不停地念叨“如果卖不掉,可以给我”。看她步履蹒跚的走开,我心中还真有点难受,但很快,她如愿以10块钱买到了价位比较低的票,心满意足的入场了。而我,也很快以半价将两张票卖给了两位韩国留学生。音乐会开始后,她们就坐在我的旁边。

随后的几天,都再没有退票的机会。直到“舒伯特之夜——巴托莉和她的朋友们”音乐会那天,我们才再有机会在门口等待,不过,这次没票的是我,我需要从退票者那儿买到才能进场。

那天的经验使我有点胸有成竹的感觉,和所有的求票者一样,我专门制作了一张写有“Kartebitte”的卡片,站在音乐厅外看着入场的人流。但是情况远远没有我想象得乐观,一拨接一拨的入场观众从我身边穿过,丝毫没有停留的意思。今天这场音乐会也许太火爆了,退票者竟然寥寥无几。好不容易,等来一个须发全白的瘦高老头,愿意转让自己的演出票,但是他要卖的票75元,并且按原价出售。他只让我看了一眼票,就吝啬地把它收了回去,我请他便宜点,他固执而骄傲地摇了摇头,然后就转向另外的求票者了。我错过唯一的希望,后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门口的观众越来越少,最后,远处教堂的钟终于敲响,时间已到。接下来我所能做的,只有找家啤酒馆,享受一个没有音乐的萨尔茨堡之夜了。

不过,总的来说,这些求票、卖票的体验是快乐的,之所以快乐,还是因为萨尔茨堡音乐节的票务生态一直比较健康,演出票交易的人群和性质都很单纯,几乎没有“专职”倒卖的“黄牛”。我想,这也可能源于音乐节订票系统全部实名制,除了正常销售外,演出票没有其他渠道大量流出,没有人能低成本获得演出票,并从中获得高利润。人们自觉地爱音乐,爱生活,并且从中感受到快乐时,谁又会因为一点利益而破坏其中的协调呢?

2012年和2013年,奥地利钢琴家布赫宾德两次出现在北京。一次是在北京国际音乐节演奏贝多芬32首奏鸣曲,地点选在繁华闹市区三里屯的橙色大厅。演出分七场进行,形式实验而开放,来听音乐会的很多观众是抱着尝鲜态度的年轻人;另一次是在国家大剧院音乐厅,布赫宾德与他的老朋友——维也纳爱乐乐团合作,自弹自指贝多芬第一、第二和第五钢琴协奏曲。这两场音乐结束后,中国观众对布赫宾德的演奏莫衷一是,很多人认为布赫宾德的贝多芬缺乏特点,甚至因此说他根本称不上“顶级贝多芬诠释者”;但另一群人,比如,我认为他的贝多芬非常潇洒,彰显大师风范。

来到萨尔茨堡,我当然不会忘了布赫宾德。这位出生在捷克的钢琴家几乎已经被全世界视为一个地道的奥地利人,也许正是因为他从小移居维也纳,学习与成功全部在奥地利的缘故。奥地利给了年仅5岁的布赫宾德正统的音乐教育,并从此用浓郁的音乐传统塑造了一位钢琴大师。作为演奏古典主义作品的专家,至今他已录制过包括贝多芬奏鸣曲全辑、贝多芬协奏曲全辑、莫扎特钢琴协奏曲全辑、海顿全部钢琴曲作品、勃拉姆斯协奏曲等在内的专辑超过百部。这些年,布赫宾德尤其致力于研究贝多芬作品,收集并分析了超过30个版本的乐谱,在贝多芬的世界中,布赫宾德有很多新发现,他经常用强有力的证据粉碎许多人对贝多芬提出的质疑,比如,有些观点认为某些不和谐的和声是源于贝多芬记谱疏漏或他的耳疾。正如他经常说的,“我们经常觉得贝多芬可能错了,但其实没有人比贝多芬更聪明”。

作为萨尔茨堡艺术节常驻钢琴家,每年音乐节都安排有布赫宾德的独奏音乐会。今年的贝多芬32首钢琴奏鸣曲音乐会同样分7天进行,时间跨越近3周。全奏鸣曲对于贝多芬的忠实爱好者来说,无论听过多少遍,即使是同一位演奏家,无疑也是不能错过的。可惜我在萨尔茨堡的时间太短,音乐节同时又有那么多内容,不得不忍痛取舍,只选择一场最感兴趣的。

出生于1946年的布赫宾德今年已经68岁。他积累丰富,有很多爱好,对一切未知的事物感到新鲜,保持儿童似的好奇心;他爱好阅读,收藏,是办过画展的业余画家……对于这样具有多样人生体验的钢琴家,我更愿意听他的贝多芬晚期奏鸣曲——即使再复杂的内容情绪,他几乎都能一一对应。最后,我选了作品106号“槌子键琴”,这是贝多芬最需要弹得潇洒的作品,有沉着,有冲动,有迟疑,有勇气,有沉静的思考也有天真的热情,这不就是布赫宾德吗?

当晚,音乐会在莫扎特协会音乐厅举行。大约1000左右位置几乎座无虚席。我周围有很多当地人,一次购买了7场演出票,将贝多芬“进行到底”。

音乐会曲目包括贝多芬跨越三个时代的奏鸣曲,早期的作品10——2第六钢琴奏鸣曲、作品31——1第十六钢琴奏鸣曲,中期的作品78第二十六钢琴奏鸣曲,下半场则全力以赴,演奏作品106第二十九钢琴奏鸣曲。

布赫宾德的贝多芬从来没有让我失望过。他不会干瘪乏味,也不是完全死板依照谱面执行的老学究。他浪漫,大胆,在处理上洒脱率真,带着自信与胸有成竹。演奏前两部作品时,布赫宾德故意打破严格的节奏,在每句第一拍上都稍抢一步,有先发制人的感觉,这种处理让音乐充满向前冲的动力,并且永不衰竭。面对熟悉的贝多芬,又是在主场萨尔茨堡,布赫宾德格外放松,演奏中经常出现幽默风趣的“改编”,他故意夸大细节,甚至在乐章的结尾处,调皮地故意将和弦弹散,把最后音符出现的时间拖长,制造点“大喘气”的效果。观众会恰到好处地显示与钢琴家的默契,先是发出会心的笑声,接下来才是如潮的热烈掌声。布赫宾德的现场演出并不难遇,但这样的表现也许只能在萨尔茨堡看到。他太熟悉这里的文化、习俗、传统,观众就像朋友和家人。放松的环境使人灵感溢出,音乐自然更多了活性。在其他国家的音乐厅,面对完全不熟悉的观众的时候,这种会心的玩笑是绝不可能出现的。

中场休息的时候,我还有个巨大收获,在高人指点下,发现了莫扎特协会音乐厅最大秘密。音乐厅的后院,一座木制小屋孤独地矗立在草坪上,由于年代久远,小屋的木头已经发黑。屋子没有门,没有灯,也没有什么特殊的指示。如果没人介绍,很难猜出这间老旧小屋的真实身份——这是莫扎特的“书房”,歌剧《魔笛》就在这里写就,屋内陈列有作曲家的手稿和他使用过的羽管键琴。小屋的位置非常隐蔽,如果不是到莫扎特协会音乐厅看演出,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进入后院,这也就是很多人来到萨尔茨堡只闻其名不见其实的原因吧!

钢琴大师吉列尔斯和巴克豪斯是演奏贝多芬的权威人物,他们演奏的作品106号奏鸣曲被人们津津乐道,被誉为“槌子键琴”登峰造极的版本。在我看来,这两位大师更侧重于表现“新乐器”的音响效果,而布赫宾德则更注重心理的揣摩。他极力设想贝多芬当时的心情,模仿他在“新乐器”上尝试不同演奏效果的场景,有气势磅礴的,有低沉的,有轻柔细腻的。整首奏鸣曲中,布赫宾德的踏板使用相当克制。即使贝多芬时代的音乐家一再诟病“贝多芬弹琴又脏又响”,但是仔细想想,那时的乐器又能“脏”和“响”到怎样的程度呢?况且,耳聋也可能造成贝多芬演奏的音乐与他设想的音乐存在差距。今天舞台上的钢琴家们,只要在踏板上稍有不慎,就会违背贝多芬本来的用意。而布赫宾德恰到好处,慎用踏板,也是他处理所有贝多芬作品时反复强调的。

在赋格段落,尤其能感受到布赫宾德演奏的率性。很多钢琴家倾向于把这个段落演奏得精致、工整。但是布赫宾德朴素热情,不带过多情绪的表达,让这段音乐别有风味。他所释义的情绪,就是作曲家充满欣喜地在钢琴上进行各种音乐形式的尝试,他尝试了一段赋格,对于谙熟的对位法已经毫不在意,但是声音的层次、音符的强弱变化使他彻底沉醉……

如果还有时间,我会选择再听一场布赫宾德。同时,我也再次印证了自己没有因听过他的演奏而放弃这次机会的正确性。下次是什么时候,谁知道呢,但我期待还在萨尔茨堡,没有什么比在钢琴家“家里”听他演奏更好的了。

日落时的前奏曲

钢琴大师波利尼虽然已经年过七旬,但他仍旧是音乐会票房的“保证”,无论走到哪里,他的独奏音乐会总是座无虚席,观众们都不想错过这位名贯半个世纪的钢琴大师的任何一次现场演出。而波利尼,不但在录音中演奏得完美无瑕,也是现场表现极佳的一位钢琴大师,日落时的“前奏曲”从来不会让观众失望而归。

2014年萨尔茨堡音乐节中,波利尼的独奏音乐会又成为最抢手的演出之一,提前两个月下手,还是险些没票,演出开始前,举着“求票”牌子的人大大多于其他场次,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焦急、恳求、企盼的神态,可见对音乐会的热衷程度。

音乐会在萨尔茨堡音乐节大厅举行。这里通常是演奏交响乐或歌剧的地方,剧场舞台和乐池都非常宽阔,观众席大概有两千多人。在音乐节大厅举办独奏音乐会,通常是萨尔茨堡音乐节的礼遇,也显示音乐节对该音乐会观众和票房的信心。与莫扎特协会音乐厅相比,这里的感觉完全不同,没有精美的吊灯和浮雕,也没有石柱和花纹,历史痕迹不甚明显,取而代之的是简约、明朗的气质。音乐节大厅里布置了很多音乐家雕像,轻易就可以找到托斯卡尼尼、马勒等人。在一层,有一个老旧全身像,是手持小提琴的莫扎特,这个雕像本来不属于这里,为了保护,从室外移到室内。

音乐节大厅的舞台颜色较暗,散发着冷冷的感觉。波利尼上台前,观众席已经鸦雀无声。当大师从舞台一侧缓缓走出时,灯光并没有马上亮起,仍旧保持低沉的调子,他步履已经没有年轻时的矫健,甚至比我上次在北京看他的独奏音乐会时还苍老些。这一刻我忽然觉得有点压抑,一股忧郁感弥漫心头。

今天的曲目是肖邦二十四首《前奏曲》和德彪西《前奏曲》,这套作品几乎是波利尼一生打磨下来的珍宝。到现在这个年纪,波利尼在所有的音乐会中拿出的都是“老一套”的曲目,不会再有什么花样翻新,但这些曲目经过钢琴家一生的淬炼,早已超越“炉火纯青”而达到出神入化的境界。

肖邦的二十四首《前奏曲》经常被拿来与德彪西的《前奏曲》比较,但如果硬要说这两套作品有很多相似之处,其实不免牵强。前者是更情绪化的作品,而后者是更意象化的表达。肖邦的《前奏曲》需要细致入微的情感体会才能弹得彻底、感人,而德彪西的《前奏曲》则要敏锐精致的想象力才能描画得通透、空灵。肖邦与德彪西在性格、气质上也迥然相异,一个内心忠诚、忧郁,一个内心敏感、自我,几乎完全是不同性格世界里的两个极端,不过这也难怪,任何一个中庸派也写作不出这样两部《前奏曲》,也许他们的共通之处在于抛弃音乐本身而引申的境界:都是极尽挥洒,无关外物情怀的啼血之作。

我对肖邦《前奏曲》抱有很大期待,源于听波利尼摸索出来的规律。他每次演奏的肖邦都没有惊人的不同,但是如果仔细分辨,在细微之处绝对各有千秋。说波利尼一生弹琴如一的人可能出于两种原因,一是听得太过粗线条,觉得情绪大抵类似、句法大抵相同就没其他新鲜之处了,二则是听得不够多,对比材料还欠充分,只能横向看看与其他钢琴家的区别,至于纵向,则无路可寻。所以,每次听波利尼,我的心都会悬得很高,因为他给的惊喜转瞬即逝,而且数量也颇不确定。这个过程,有点玩“找茬”游戏的乐趣。树上的叶子,远看上去每片相同,其实一片一幅画,波利尼的肖邦也是同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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