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第2页)
明景崇这番问话,让李大山不由一默,百姓的困苦,似乎……由来已久。
“是啊,那些苛捐杂税其实自前朝就已经存在,”大山想了想后道,“只不过那些蛮夷手段更甚,逼得更紧而已。”
“正是,”明景崇道,“古往今来,变的是王朝统治,不变的是芸芸众生。哪怕是中原人统治的王朝,一旦离了民心,也同样会被潮流湮覆。”
沈绾心中不由一震,“师父的意思是……大胤亡国、拓摩入侵,都是必然,那、那就没有法子改变?”
“有,但不能操之过急。”明景崇觑了眼沈绾,叹道:“你如今的性子还太过急躁,上次炸毁的不过是一间铺子,可天下病灶尚在、根瘤未除,若想改变,非一朝一夕可得。”
沈绾长睫一眨,不由想到尚在牢狱的谢翊,“请师父指点。”
明景崇深深看了眼沈绾,起身踱步道:“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历代王朝大势更迭,正如春秋冬夏循天道嬗递,非一国一姓可挡。所谓千秋万岁、万寿无疆皆是空话,天下之道,莫若应之以治则吉,应之以乱则凶。”
沈绾若有所思,“师父的意思是……循天道而行?”
默了默,水眸陡然一亮,“师父方才所说民心,徒儿斗胆一猜,这所谓‘得道’,即是得民心者方得道。”
屋中静谧,忽听一朵烛花炸响,明景崇捋了捋长须,眼中赞许不言自明。
“天色不早,你也该回去了。”
【作者有话说】
“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应之以治则吉,应之以乱则凶。”——出自荀子《天论》
第33章
听师父这样说,沈绾也自知不便再待下去,正要出门,忽听大山说:“天黑路不好走,我、我送你。”
沈绾看了眼外面天色,虽有朗月高照,可想起二柱爷孙俩,还是心有余悸,遂点头:“也好,劳烦李大哥了。”
李大山挠挠头,只嗯了声,从外头寻了辆牛车。
他性子沉闷,一路上没什么话,更是不知沈绾家住哪里,只这么闷头陪她走着。
二人赶在宵禁前入了城,李大山驾着牛车,晃晃悠悠行驶在阒静的街道上。
今晚的月色的确好得不像话。
他身形高大,影子被月光拉得又高又长,视线倏尔一偏,落在青石板路两道影子上。
沈绾坐在车后,他的影子比她的高出一头还多,初时还隔着距离,可转过一处街角,那两道影子竟莫名交叠在一处。
李大山脸侧的肌肉极不自然地抽动一下,转而别开目光。
“李大哥,你怎么了?”沈绾好奇地望向他。
李大山虽然皮肤黝黑,可五官长得并不丑,反而是极具野性力量感,只是他的性子同当年的谢翊一样闷冷,故而看上去总有股生人勿进的气质。
“没什么。”
二人又陷入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