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陆文中的敲打（第2页）

李卫接过文件的手微微颤抖。开发区项目！这个黄天雄和赵国立暗中角力的漩涡，如今竟要自己去蹚浑水？

"这是命令，也是考验。"陆文中站起身，走到窗前掀开厚重的窗帘。正午的阳光倾泻而入，将办公桌上那份开发区规划图照得纤毫毕现。李卫忽然注意到，图上某个角落用铅笔标注着一个极小的"李"字。

"钱文龙不是黄天雄，他比你想象的更复杂。我们不是要针对来投资的开发商，对方真诚，我们也会真诚回赠，如果是来骗地融资的，我们坚决不许。"陆文中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他的公司涉及七家空壳企业，背后牵扯的利益链能从开发区一首延伸到省里。"

李卫的指尖拂过规划图上那个神秘的"李"字，突然想起昨夜高云飞给他看的监控录像——赵国立和钱文龙在酒店密谈时，桌上也摆着同样一份规划图。

"记住，"陆文中的手重重落在李卫肩上，"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句话你比我懂。但现在是法治社会，你的那些特殊手段。。。"

"臣。。。我明白。"李卫连忙接口，"一切按规章制度办事，重大事项及时请示汇报。"

陆文中满意地点点头，目光却突然变得意味深长："思盈说，你最近在看《公司法》？"

李卫的心猛地一跳，脸上却不动声色："陆律师专业能力强，跟着她学了点皮毛。"

"她妈妈当年也是学法律的。"陆文中望着窗外的车水马龙，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怅惘，"思盈这孩子，眼光一向很准。"

当李卫走出市委大楼时，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陆思盈发来的微信只有短短一行字："晚上七点老地方，带你见个能帮你的人。"配图是一只吐着舌头的柴犬表情包，像极了当年岳思盈给他写的密信末尾，总要画的那只看家狗。

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李卫摸了摸内袋里的砚台，忽然想起陆文中最后那句话："钱文龙下周三要去香港，他办公室的保险柜密码是六个八。"这句没头没脑的话，此刻在他心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这分明是默许他用"特殊手段"去查案！

街角咖啡店的落地窗前，陆思盈正低头看着文件。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她身上，勾勒出纤细的轮廓。当她抬头望向李卫时，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像极了当年岳思盈帮他传递密信时的模样。

"我爸跟你说什么了？"陆思盈搅动着咖啡杯，目光却瞟向街对面那个戴着鸭舌帽的可疑男子。李卫顺着她的视线望去，认出那是孙一城的远房表弟，上个月刚被高云飞抓包在自己家门口安装摄像头。

"没什么。"李卫将陆文中给的文件袋放在桌上，用咖啡杯压住，"只是让我去开发区帮忙。对了，你认识钱文龙吗？"

陆思盈的搅拌勺突然停在半空，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认识。三年前我打赢的那场知识产权官司，败诉方就是他旗下的公司。"她凑近李卫，用小勺在咖啡杯边缘轻轻敲击，"他家的保险柜是德国进口的，有红外感应。"

李卫的心脏漏跳一拍。这暗语配合得天衣无缝，就像当年和十三爷在茶馆接头时一样默契。他忽然想起陆文中最后那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想起规划图上那个神秘的"李"字，一个大胆的猜测在心中逐渐成形。

"对了，"陆思盈从包里取出个小巧的U盘，"高云飞破解了王伟刚手机的通话记录，你看看这个。"

李卫接过U盘的瞬间，街对面的鸭舌帽男子突然转身离去。他望着那人消失在人流中的背影，忽然想起陆文中那句"你的特殊要学会隐藏"。原来这位市委书记早就布好了局，自己不过是那颗被推到棋盘中央的关键棋子。

暮色西合时，李卫独自站在开发区的烂尾楼前。晚风卷起地上的尘土，打在布满涂鸦的墙面上，发出呜咽般的声响。他掏出手机拨通高云飞的电话，听着那头传来的键盘敲击声，忽然觉得这个夜晚，和康熙西十三年那个查抄盐商的冬夜，竟有着惊人的相似。

"飞哥，帮我查两个人。"李卫望着远处工地上吊塔投下的巨大阴影，"钱文龙在香港的账户，还有陆文中书记。。。十年前的工作调动记录。"

电话那头的敲击声突然停顿。李卫仿佛能看见高云飞惊讶的表情，就像当年告诉他"手机能千里传声"时一样。

"李哥，查市委书记。。。"高云飞的声音压得极低，"这可是掉脑袋的活儿！"

李卫着口袋里的砚台，冰凉的触感让他想起吴纯林临终前的嘱托。他抬头望向满天繁星，忽然觉得这星空，和三百多年前的并无不同。

"有些脑袋，总得有人去掉。"李卫的声音在夜风中格外清晰，"不然老百姓怎么能睡安稳觉？"

挂掉电话时，手机屏幕亮起陆思盈发来的新消息："明早九点，开发区信访办。穿正式点，钱文龙喜欢给对手一个下马威。"后面跟着个挥着小拳头的猫咪表情包。

李卫笑着收起手机，转身走向停在暗处的出租车。

后视镜里，烂尾楼巨大的阴影如怪兽般蛰伏在城市边缘，而他知道，一场远比旧城改造更凶险的较量，明天就要拉开序幕。陆文中的敲打还在耳边回响，而他己经迫不及待要看看，这个叫钱文龙的对手，究竟藏着多少见不得光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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