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借刀杀人（第1页）

李卫盯着电脑屏幕上那个不断闪烁的光标。

刚被杨西海市长从秘书科提拔到管委会，还没来得及熟悉那些花花绿绿的表格，就撞上了李志远这尊瘟神。

此刻办公桌上堆积如山的项目材料里，夹着三张他用毛笔写的小纸条，上面密密麻麻记着各科室负责人的籍贯、喜好和裙带关系——这是他穿越到来，唯一敢说熟练掌握的"现代办公技能"。

"李主任，这是城东棚户区改造的补充材料，李副主任说还缺环评第三页的复印件。"

实习生小张抱着文件夹进来时，李卫正把吴纯林砚台里的墨汁往一次性水杯里倒。

这方清代老砚台是他穿越时唯一带来的物件，每次用它研墨，总能闻到熟悉的松烟香，恍惚间仿佛还能看见老管家捧着账本在眼前晃悠。

"知道了。"

李卫头也不抬，手指在键盘上戳得噼啪作响——他至今分不清Ctrl和Alt键的区别，全靠两只食指轮流敲。

等办公室门关上，他立刻把那几张皱巴巴的纸条摊开：城建科王科长的小舅子在环保局，社会事业科张姐的老公是日报社摄影记者，而那个处处刁难的李志远。。。李卫嘴角勾起冷笑，笔锋在纸条角落添了个"周"字。

三天前项目处会议上，李志远那番话还在耳边回响：

"小李啊，不是我说你，咱们管委会办事得讲程序。

你看这几个民生项目，材料不全啊。。。"当时李卫就瞧出不对劲——城东棚改项目的环评报告明明上周就齐了，怎么到李志远嘴里就"不全"了？再看对方那油光锃亮的地中海脑袋，和记忆里当年克扣赈灾粮的江宁知府简首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妈的，跟老子玩这套。"

李卫低声骂了句，把刚研好的墨汁小心倒进马克杯。在清朝那会儿，对付这种克扣工程的猾吏，他有一百种办法让对方脱层皮。

可现在不行啊——没了尚方宝剑，没了兵权，连打板子都得先申请行政复议。

他想起昨天陆思盈说的话："李卫，现代社会讲法治，你那套官场厚黑学早就过时了。"

想到陆思盈，李卫心里就一阵别扭。这女人长得跟他老婆岳思盈一模一样，偏偏性子冷得像腊月的井水。

上周在市政府食堂，他好心提醒她裙子拉链没拉好，结果被当成流氓瞪了半天。

不过话说回来，要不是她帮忙翻译那些"PPT""KPI"的鸟语，自己恐怕到现在还在秘书科给杨西海沏茶呢。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出"张艳萍"三个字。

李卫赶紧抓起手机，这社区主任可是个活宝，上次旧城改造纠纷，她站在拆迁户堆里叉着腰骂人的架势，比当年苏州织造府的母老虎还厉害。

"李卫！你搞什么鬼！说好这周解决的低保户安置，怎么又卡住了？"电话那头的大嗓门震得他耳膜疼。

"张主任息怒，"李卫赔着笑，"不是兄弟不办事，是有人从中作梗啊。"他故意压低声音，"你知道李志远不？就你们社区那个开发商。。。"

"？"张艳萍的声音突然拔高八度，"那个黑心肠的地产商？他跟李志远有勾结？"

李卫心里暗笑，这就上钩了。

他慢悠悠地说："我可没这么说。。。不过啊，听说钱老板和他来往密切。。。"话音未落，就听见电话那头传来噼里啪啦翻东西的声音，接着是张艳萍斩钉截铁的回答："你等着！老娘这就找人问问！"

挂了电话，李卫端起那杯墨汁抿了一口——比宫里的贡茶难喝多了。

他走到窗边，望着楼下车水马龙的街道，这江城，跟当年的江宁府也没什么不同。一样有贪官污吏，一样有盘根错节的关系网，只不过现在的"刀笔吏"换成了记者，"尚方宝剑"变成了老百姓手里的手机。

下午三点，李卫揣着U盘溜出了管委会。

U盘里是他熬了两个通宵整理的材料：城东棚改项目的审批流程时间轴，附带着各科室签收记录的扫描件。

"李哥，你确定要这么干？"高云飞在咖啡馆角落紧张地搓着手，镜片后的眼睛瞪得溜圆，"这要是被发现，可是泄露国家机密啊！"

李卫没说话，从包里掏出个信封推过去。这是他这个月工资，本来打算买台笔记本学打字的。"小高，你帮我把这些做成匿名邮件。记住，标题要耸动点，什么惠民工程、审批难产之类的词多加点。"他想起陆思盈说过，现在的老百姓就爱看这种标题。

高云飞的手指在键盘上翻飞如舞，李卫则端着那杯没加糖的苦咖啡，脑子里盘算着下一步。

他知道李志远和钱文龙走得近，也知道那个叫周蓉的女记者最近正盯着开发区腐败案。这就像当年在两江总督府，他把盐商的账册偷偷塞给御史一样——借别人的刀，杀自己的敌。

"发过去了。"高云飞擦了擦汗，"周蓉记者的私人邮箱，绝对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