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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第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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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夏季音乐节落户上海文化广场

这些日子,在中国举办的音乐节太多了,显得不值钱了。具有报道价值的,是那些新办的可以延续至第二年的艺术节。去年,上海交响乐团的夏季音乐节(MusitheSummerAir,简称MISA)在上海音乐学院旁的停车场举行(在一大片空地上搭了个大帐篷)。本周,上海文化广场的首场演出,正是第二届夏季音乐节的开幕式。上海文化广场是这个大都会的地产与建筑蓬勃发展之际,又一个刚落成的崭新表演艺术中心。

这个配搭,说真的,不算天衣无缝。虽然文化广场的装饰富有节日气氛—可以安坐两千人的剧院的主力,是为了商演的音乐剧剧目准备的场地,将于本年9月份正式开幕—这个场馆与设备,还需要一些时日,让实质的细节好好调整。比如说音响吧,扩音的效果既刺耳又不自然。坐在剧院里的不同区域,无论音量或音质,都有很大的差别。

或者我应该宽容一点:其实,连选曲也出了问题。周日的首场演出,由音乐总监余隆带领上海交响乐团,曲目包括弗里德里克·古尔达(FriedrichGulda)的大提琴协奏曲。演奏的时候中规中矩,可是独奏秦立巍与伴奏的管乐与爵士乐队无法达到音量的平衡。小提琴家徐惟聆与上海交响乐团的弦乐组演奏阿斯托·皮亚佐拉的《布宜诺斯艾利斯的四季》时,效果就好得多。他们演绎新探戈风格时,还保留着维瓦尔迪《四季》的影子。弦乐演出的音色集中,起码没有给调音师太多疑难之处。

音响问题在第二个晚上王健与杨雪菲的音乐会中,更显突出。他们选取了比较轻松的曲目。因为只有两人在舞台上,他们好像被偌大的空间吞噬了一样。虽然这两位演奏家演绎舒伯特的《吉他形六弦大提琴奏鸣曲》(Arpeggioa)达到真正的互相配合,到了下半场的曲目—皮亚佐拉、维拉—洛博斯、法利亚、埃尔加的短曲,还有返场加演音乐剧《猫》的主题曲“记忆”—杨雪菲花上大部分时间埋首盯着分谱。从观众的角度来看,杨雪菲只不过扮演伴奏角色,而不是室内乐的平等演奏伙伴之一。

两人的合作,在最佳情况下,其效果富有音乐感。杨雪菲也选了阿尔贝尼斯(Albeniz)的《西班牙组曲》的两个乐章作为独奏曲目,演绎得十分出色。王健掌控安静的段落,可让整个场馆顿时静止。虽然引座员于前一个晚上不让迟来的观众进场而影响演出,而这一晚上,一大批观众在乐章演奏之间鱼贯而入。尽管调音师面对的只是两个乐器,杨雪菲的吉他声有时候竟被手机的铃声掩盖了。

广州交响乐团到新加坡巡演

在国内,广州交响乐团在文化界享有崇高地位,因为这支乐团除了拥有出众的音乐造诣以外,更在这些年来积极推广普及与教育项目,持续地建立当地的观众群。可是,当乐团在外地巡演的时候,扮演的角色就有所不同了。

广州交响乐团在新加坡滨海艺术中心演出的两个晚上,选曲没有强调西方经典作品,却把重点放在广州这个兼容传统与创新的城市。其实,曲目所展示的,是近代中国交响音乐的顺畅发展。

早在2003年,当指挥余隆被任命为广州交响乐团音乐总监的时候,他所接过来的是一颗未经打磨的宝石。开场的肖斯塔科维奇的《节日序曲》证明了经过多年来表面音色的雕琢,团队仍然保留自我核心的生命力。往后的曲目都是中国作品,而它们追溯的,是法国与俄罗斯如何影响中国的音乐历史传承。

首先,法国。叶小纲的《平湖秋月》—不知道是故意还是碰巧,正好遇上中秋节—属于后德彪西印象派作品。尽管显得没有什么深度,这部选自叶小纲《岭南组曲》的乐章却拥有丰富的描述性,持续的感情与气氛配上图画般的音色。唯一缺少的,是电影画面。

半场休息之后,在陈其钢的《逝去的时光》(Refletd’untempsdisparu)之中,一个更现代的处理手法显露出来了。这部大提琴与管弦乐团作品是陈其钢为纪念他的恩师梅西昂而作。音乐风格的确有不少这位法国大师(也是陈其钢的恩师)的影子,乐曲里甚至引用了类似《图伦加利拉交响曲》的旋律,突显作品那无惧的音色探索与静思氛围。陈其钢的个人风格同时也表露无遗,而广州交响乐团与独奏王健善于处理作品中的抒情段落,把两代的作曲家连在一起。

代表这场音乐会中俄罗斯族系的作品,是《梁祝协奏曲》。音乐风格所反映的,是20世纪中叶,莫斯科如何深深地影响了中国的音乐院校。因为不同的政治因素,演出时的“俄罗斯”风格含量,在不同情况下有不同的表现。但是,指挥余隆与独奏吕思清—这部作品是吕思清最主要的曲目—所带来的,是令人赞叹的抒情与自由度。他们叙说的故事性,可以媲美柴科夫斯基的芭蕾舞曲。

因此,当乐团随后演奏柴科夫斯基《1812序曲》时—炮声是电脑合成的音响—《梁祝协奏曲》与《1812序曲》显得像由同一个声音世界里制造出来的一样。

澳门两支乐团纪念利马窦与辛亥革命

中国人最喜欢具有纪念价值的日子。问题是,由香港领头的歌剧《中山·逸仙》本月初在北京的首演突然取消,证明了人们有时候对于纪念日以及所代表的意义,在理解上还有很大的分歧。但是,纪念式音乐会有更大的伸展空间,因为纯音乐到头来只是虚无的乐韵,就算加上叙事内容,观众还是有很大的想象余地。

澳门这个地方与孙中山先生,当然有过不解之缘。而澳门选来纪念推翻清政府、建立新中国的辛亥革命的艺术形式,是大型交响乐。上周六,澳门国际音乐节主办了一场澳门中乐团音乐会,为观众带来了纪念辛亥革命的四首作品,它们全都属于世界首演。

请容许我说句实话:这些作品在其他地方重演,恐怕不行。李滨杨的民族交响诗《黎明》所显示的,不过是中国民族乐器的独特音响。关迺忠创作的《辛亥百年祭》组曲包括时而壮烈时而悲痛的号子,但是每当二胡独奏宋飞演奏的时候,乐团从来都没有喧宾夺主。

尽管刘长远那五个乐章连续演奏的《辛亥之光》提供了整场音乐会最丰富的音乐弧形,而郝维亚的《想念》(为女高音与民族管弦乐团而作)最直接地传达了感情目标。这部作品的填词人是董芳芳,唱词是根据林觉民的《与妻书》改编。在作品里,郝维亚再现了妻子对丈夫为国捐躯的悲痛。女高音吴静那表述哀伤的演出,融汇了意大利美声唱法与中国民歌那种嘹亮发音。在我的想象里,北京方面可能就是盼望孙中山那部歌剧,也拥有这种风格。

周日晚上的澳门乐团纪念音乐会的主题是耶稣会教士利玛窦(他曾在澳门长住)。利玛窦功绩数不胜数,包括大概四百年前,他引进西方音乐到中国朝廷。作曲家刘聪的《珠联璧合》是一首长达70分钟的交响合唱组曲。在节目单的介绍里,他描述东西方在精神与文化上的冲突。可是,我跟踪作品的进展时,发觉那些冲突好像早已迎刃而解了。刘聪的声乐创作证明了他的能力与天赋。在吕嘉的领导下,独唱家与大连大学青年合唱团的演出十分灵巧。可是,刘聪的乐团配器却完全缺乏质感,平平无奇。《珠联璧合》凸显了最近中国原创歌剧的优点与缺点。

李飚演奏郭文景炽热的打击乐协奏曲

众所周知,就算在四川出生的郭文景所创作的最抒情的乐章里,还是焰火烘烘且富有打击乐的韵味。因此,作曲家在自己的打击乐协奏曲中引出他抒发感情的强项,大家一点都不觉得奇怪。正当他为打击乐演奏家李飚创作《山之祭》时,2008年汶川大地震发生了,数以万计的学生惨死,令作曲家震惊而愤怒。这个事件所触动的悲哀、激愤、善后、希望能同样打动中国的观众。

作品于2009年首演后,李飚与北京交响乐团(委约作品的乐团)多次安排国内重演,更把作品带到欧洲,而《山之祭》也逐渐变成李飚的标志曲目。李飚上周六与上海交响乐团的演出再一次证明,虽然作品当年所反映的悲愤变成今天隐约感到的痛楚,但作品独有的音乐特质,绝对能令这首协奏曲在乐坛上站稳脚跟。

《山之祭》是一部常规的三乐章作品。音乐的对比包括不同元素制造出的不同的音响世界;独奏家也戏剧性地从台上的一个区域走到另一个区域。第一个乐章的副标题是“马林巴的托卡塔和悲歌”,李飚掌控了音乐语言中的西方调性。到了第二乐章,独奏营造出富有中国特色的铜锣的多种音色(用金属丝马尾刷与音槌交替,或者一只手用槌,另一只手用鼓棍敲打)。到了第三乐章,在“鼓的宣叙调”之中,中西音乐文化融合在一起。在这里,独奏不停地敲响低音大鼓,引发乐团里的定音鼓有所回应,乐团继而奏起一首四川民歌。

指挥张洁敏曾在上海歌剧院及上海市中学生交响乐团担任指挥,现任上海交响乐团驻团指挥。在这一场音乐会里,她保持着交响乐的平衡:让打击乐不时打断乐章,也带领乐团做出直接的反应。

在上半场的时候,乐团演绎音色,是为了服务打击乐协奏曲。到了下半场,乐团演奏雷斯皮基的《幻想玩具店》(Laboutiquefantasque)则令人信服。这部作品本来是芭蕾舞曲(改编自罗西尼的数首短曲),在张洁敏的领导下,音乐不只用来叙述舞蹈,更变得像一个辉煌的乐团协奏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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