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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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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能面不改色地承担这么重的情绪,于是他们开始变得极端,惴惴担忧着往事重演,同性恋因其弱势与非主流地位,被迫充当了情绪的释放点。

这个词不再代表多元恋爱观,反而与死亡被动关联,那是陈年的一道伤疤,是一对无法对别人的死亡视而不见的父母经年的愧疚和心痛。

可是严杨仍自私地想,他不想放开韩聿的手。

他想跟陈静茹求情,想讲道理,想发脾气,但看到陈静茹的样子,他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陈静茹垂着头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肩膀稍微有些垮塌,手指无意识地在书桌边角处滑动着,整个人都没有什么精气神儿。

如果用陪伴子女的时间来衡量父母成功与否,毫无疑问,陈静茹和严海川只能得到一个不及格的分数。

严海川甚至不记得兄弟俩到底是谁喜欢生菜,一起吃饭时永远都在打电话,一家人也难得坐在一起。

但陪伴不是衡量爱的唯一标准,严杨没得到很多陪伴,但得到很多爱,这让他不舍得反抗。

陈静茹坐在严唯的房间里,一面怀念自己的儿子,一面承受因儿子去世,林漾自杀带来的煎熬和愧疚。

“严唯去世那天,林漾跟我说过一句话。”陈静茹缓缓开口。

严杨问,“什么话。”

陈静茹看向远处,目光晦暗,眼圈又开始红,林漾的话又响在耳边。

那个张扬的年轻人眼里没有了光,他站在严唯的病床前,语气掩不住的埋怨,他说,“我不想做你的遗产。”

那个年纪的人陈静茹见过很多,但林漾是最放肆,最大胆,最潇洒的人。

他是被收养的孤儿,没什么牵绊,命捏在自己手里,想跟谁走就跟谁走了,不需要跟任何人交代。

他爱了严唯,从生爱到死,严唯活着时,他是严唯的心脏,严唯的肋骨,严唯死了,他成了遗产。

他不想做遗产,只想要严唯。

陈静茹眼泪又流下来,像是在问严杨也像是在问自己,“非要到这个地步吗?”

严杨不知道他和韩聿爱到什么程度,只知道他想和韩聿在一起,每一天,每一个小时,每一分钟,都想在一起。

他坐在陈静茹面前,自责自己让爸妈这么难过,也同样担心着被他几句话打发走的韩聿。

韩聿到家没有?

今天晚上有没有吓到?

这么久等不到电话会不会着急?

他试图争辩,“我和我哥,韩聿和林漾,我们是不一样的。”

“对,”陈静茹说,“你们不一样,你健康,韩聿也不是孤儿,你们什么都不怕,但是我和你爸爸怕了,我们就希望你在正轨上,普通一点,没出息也没关系。”

“什么是正轨呢?”严杨问,“我喜欢了一个人,想跟他在一起,这不算正轨吗?”

“什么都没发生的时候,你当然不算错,”陈静茹语气开始不平静,“你哥哥和林漾在一起的时候,也没想过林漾会跟着他走。”

她越说越激动,到后面声音甚至尖锐起来,“那林漾的生命怎么办!谁来负责!这是谁的错!你们一个个只顾着爱来爱去,那是一条人命!”

“没有人要你们负责!”严杨也开始口不择言,“凭什么拿我哥的人生来约束我!凭什么!”

“那你说,”陈静茹嗓音绝望,“我们不负责,谁来负责呢?”

“严唯是我的儿子,有人因为他死了,我不负责谁负责?”她曲起手指往窗外指着,“林漾的骨灰现在还在殡仪馆存着,我把他放到哪里去?你说!我不负责谁负责!”

严杨被问得哑口无言,他委屈又痛苦,失声道,“那我呢?”

陈静茹长叹出一口气,红着眼睛说,“严杨,妈求你,跟他断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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