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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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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真又有笛声。

只是那笛声清彻悠扬,如飞鸟翔于九天,如凤凰遨游于云海,如山林间清澈小溪潺潺而过,又如春来百花盛开,百蝶飞舞。

那笛声,隐隐的、异常熟悉。

“郡主,在那艘船上,船上,有鬼,还有个女鬼,”青萝再次惊吓得躲于我的身后,伸出手指,颤抖着指了指脚下的湖面。

那碧波**漾的湖面上,波光粼粼,一叶扁舟便随波逐流着,船梢立着一位风度翩翩的少年佳公子,白衣飘飘,黑发飞扬,此刻正横笛一曲,风情无限;而那船中央,则坐着一位红衣的女子,貌美如花,美目流转,妖娆无比。

我再一次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往脑海里涌去,仿佛肺腑之间瞬间燃烧起一股无名之火,公孙度,赫然和那妖女穆九凤在一起,一起**舟王宫内湖上,还给她吹笛!

我拔腿便往楼下冲去,倘若楼层只有一架梯子高,我想我必定会奋不顾身地跳到船上去,将那小船震翻,然后躲在水里,看他公孙度会先救哪一个!可奈何这摘星楼太高,怕是我跳了下去,会生生将那小船砸出个窟窿去。

青萝紧跟在我身后,仿佛长长地叹了口气,兴奋地问道,“郡主,可是瞧见公子爷了?他在哪儿呢,进东门了是吗?”

我生生止了脚步。

我要回栖霞殿等着,等着他来见我,等着他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第一次,我有种被人抛弃的感觉,我宁愿其他人任何抛弃了我,可我不愿意,那个人是公孙度。

我是被青萝连拽带拉地回到栖颜殿的,碧痕在廊下见了,一脸狐疑地瞅着我,又瞅了眼青萝,带着些许责怪的神情,“太子妃怎么了,今个儿太阳毒,可是中了暑气?”

直到碧痕的手将要落在我的额角上,我方清醒了过来,匆匆地摆着手,匆匆地回了寝殿。

整个午后,青萝跑前跑后地张罗着茶水瓜果,杏仁蜜饯桂圆佛手葡萄摆了满满一桌,刚刚煮好的顾渚紫笋冒着扑鼻的清香,可直到茶的氤氲热气渐渐散去了,直到太阳西斜,直到连茶壶都凉透了,公孙度依旧没来。

日暮夕阳。

红药满脸委屈地跪在寝殿的地上,小声地向我解释着,“婢子确实递了信儿出去的,就告诉了角门上的杜桑,他是杜衡的兄弟,他拍着胸脯与我保证一定会带话给公子爷的,他说一定不会误了郡主的事情的。”

我一言不语,红药瞥了我一眼,极其委屈地撇了下嘴,继续解释着,“郡主,婢子没有撒谎,婢子也没那个胆敢在郡主面前撒谎。为了能让杜桑死心踏地地替郡主代话,婢子还特意带了刚刚醇好的葡萄酒去。婢子随郡主进宫前,公子爷还让杜衡特意带了话,说有什么事情,尽管去角门上寻杜桑去。”

我依旧保持着整整一下午的坐姿,眼皮也没抬一下。

我一直以为公孙度喜欢的女子应该是半岛茶舍的黎娘,温柔端庄、贤惠淑仪,煮得一手好茶,制得一手好点心;或者如品香画舫的丽姬,美丽万千、落落大方,弹得一手好箜篌,也吟得一肚子好诗词。

可偏偏公孙度,怎么就和骄奢无礼、傲慢霸道、目中无人的穆九凤搅和在了一起?

偏偏那穆九凤还是我的死对头,如若不是她来挑衅,我怎么可能会和她打上一架,怎么可能因此被姨母训斥,怎么就被训斥得要去背言之无物枯燥胜稻草的《女诫》,要去誊抄比那城楼上的墙砖还要厚上一倍的《涅盘经》书去?

即便是他要**舟,也是和黎娘、丽姬一样的女子,再不济,也是与我同乘一舟。

同抢一只烧鹅,同饮一盏茶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了她穆九凤去?

红药见我半天不言语,只当我依旧在生着闷气,头垂得更低了,声音都隐隐地带着一丝哭腔,“郡主您罚我吧,婢子不应该那么相信杜桑,许是婢子带错了东西,那杜桑喝了葡萄酒,一醉之下,就把郡主这般重要的事情给忘了,郡主怎么罚我,婢子都认。”

我咬牙不语,青萝在一侧看着我,绞着帕子,不停地给红药递着眼色,又瞟向我,那神情,仿佛是我错怪了红药般。

我挪动了一下已然僵掉发麻的腿,抬了抬手,窗外已近黄昏,再过一个时辰,宫门便要落下锁来,公孙度,不会再来了,尽管他今日就在宫里,离我曾经那样的近。

我打发了她们出去,她们俩如同大赦般地长长松了一口气,连滚带爬地仓皇而去,独留我一人在寝殿里,看着满满一桌子的吃食茶点枯坐了半天,直坐到月上树梢,直到殿院里的灯笼一盏盏地熄灭,我依旧看着那扇窗,窗下,有秋风扫落树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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