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2页)
“三郎,三郎好厉害,”依旧是那女子欢快愉悦的声音,我听得真真切切,那墨袍的男子将手上刚刚摘得的那一盏硕大无比的花灯就顺手丢弃在脚边,邪魅地搂着女子的肩膀笑着,“我的小语儿怎么出来了,捂得这么紧做什么,让三郎替你脱了去。”
我便看得真真切切,那女子微微一偏头,细腻姣好的半边脸便落在花灯的光芒里,小巧的耳朵,细长的脖颈,微微上扬的唇角,正是我的二姊,公孙府上的二郡主,公孙语。
我心下一颤,可那船上的男子已然一伸手便解开了公孙语系在脖间的大氅金绳,那大氅便顺着公孙语的肩膀滑落到了地上,待那男子俯身,微微抬头甩去落到胸前的长发时,我的心间更是猛然一窒。
那男子,那墨袍的男子,那刚刚不费丝毫吹灰之力便拔了头筹的男子,那正解了公孙语的衣裳,一双手正在她的胸背上下游走的男子,正是穆皇子穆繁星。
我揉了揉眼睛,我想我定是看错了。
可待我正想瞧得真切时,那男子已然吻在了公孙语**一片的脖颈上,而穆繁星不过是一抬臂弯,便将娇小的公孙语整个人抱了起来,撞开细密的纱帘便进了舱内,少顷,那纱帘上便有两个交叠在一起的身影彰显出来,间或男子的喘息声,女子的轻声呢喃声,便伴随着水声,一声一声地**进耳朵里。
我瞬间便明白了他们在做什么,仿佛是瞬间顿悟了,如同回宫后的某一日我瞬间明白了“暖床”是何意一般。
我逃一般地奔回了舱里,心绪如掀起了惊涛骇浪般地不能平静下来,而那方才尚莫名发着怔的穆九凤却仿佛如同发现了惊天的秘密般,一脸狐疑的看着我。
“三妹妹,这件大氅好像不是新制的,你瞧,这玉石上刻着一个“桃”字?我仿佛在父皇的书房里看到过一副画,画上的人好像就穿着这样一件蓝狐的大氅,三妹妹,这蓝狐毛得来颇不容易,这大氅真是圣上今日御赐的?三妹妹之前不曾见到?”
我无暇顾及她,我的脑海里闪现着公孙语娇美的半张侧脸、光滑如瓷的脖颈,和那穆繁星邪魅的声音来,我胡乱地点了点头,便再次好奇地往纱帘外看去,可那艘刚才还近在咫尺的画舫,却已然没有踪影。
我又奔到了舱外,可整片倒映着花灯零碎倒影的凌波湖上,却是仿佛涌现出了无数艘华丽的画舫,我辨认不出我要找的那一艘。
“太子妃在寻人么?”莫恒远在我身后问道,“太子妃离那船舷远一些,怕是起风了,浪会打了船头。”
我望着茫茫一片花灯的影子,告诉自己,定是自己看花眼,我的二姊,那么骄傲的女子,怎么会甘愿承欢于穆皇子,一个西凉属国、前来当质子的皇子的身下?
桥上的擂台已然没有花灯,可依旧有人在喧闹着,穆九凤发了会呆,终于想起置备下的花灯来,画舫停在了石拱桥下,莫恒远从邻船上招来两名禁卫军,帮穆九凤在桥墩下挂好了花灯,又陪着放了十数盏莲花河灯方再次启动了画舫。
我依旧靠在画舫前的廊柱上,寻找着那一艘载有公孙语的画舫,可奈何凌波湖上船来船往,尽管夜里的风渐渐地冷寒起来,却依旧浇不灭人们出游的心愿。
我放弃了,我告诉自己一定是看错了,一定是听错了,那个声音,只是和公孙语有着七八分相像而已。
我长叹了一回,堪堪将要掀帘进得舱里时,便感觉到仿佛有一抹带着凌厉和无限嘲讽的目光紧紧地钉在我的身上,那目光在我周围肆无忌惮地扫视着,渐渐沉下去的夜色里,仿佛还响起一声轻蔑的冷笑,我浑身打了个哆嗦,可当我斗胆转身寻声而去时,却只看到满眼的花灯、桥上岸上如织的行人、湖上往来如梭的画舫。
“莫统领,什么时辰了?是不是该回宫了?”我问着莫恒远,一手裹紧了肩上的蓝狐大氅,我只觉得从湖面上吹来的阵阵夜风,陡然莫名的寒凉。
“三妹妹,这时辰还早着呢,不急不急,圣上也说了,要玩得尽兴啊。你看,我的花灯还没放完呢,”穆九凤插过话来,扭头瞪向莫恒远,“莫统领,今日出宫可是本公主去向圣上求来的,什么时候回宫,本公主说了算,本公主今日也就不回府了,就睡在太子妃的寝宫里。”
我应了一声,掀了纱帘,坐在空****的内舱软椅上,一旁有画舫的侍婢正认真的煮着茶,摆着糕点,我伸手端过一盏,闻着清新和茶香,趁着热热的吃了一杯,便感觉瞬间暖和了起来,待暖意游走在四肢的筋脉里时,便隐隐的有了睡意。
朦朦胧胧间,仿佛画舫依旧在微微地晃动着,有水声哗哗地响过,有喧嚷的声音偶尔飘过,待画舫稳稳靠了岸,红药打着哈欠摇晃着扶我起来时,我依旧沉浸在睡意里。
红药晕船,一上画舫便呆在船尾,裹着袍子抱着暖炉,吐得天昏地暗,这会扶了我颤微微地走着,我半睡半醒地上了暖轿,便一伸手将红药也拉了上去。一众的禁卫便围在前后两侧,将我与穆九凤的两乘暖轿围得水泄不通。
可是倘若我能猜得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我想,我宁愿将红药从轿上推了下来,可我一时的怜悯,却连累了无辜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