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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这人是你带进宫里的,那也由你打发了出去,也让内廷记下,这位木姑娘有生之年不得再踏进宫中一步,违令者,斩。”
公孙度曾告诉我,若要自保,就得有辨别事非的能力,就要在祸端发生前先下手为强,公孙度说,这句话是书上说的,叫“防患于未然。”
我不过是装了一回傻,便借国师之手除去了木晚歌,而那国师想来定是瑾帝的人,瑾帝的一言一行,瑾帝的喜怒、行事风范,怕是也早落在了他的眼里。
我抬眼依旧无神地看着一众人,也看到了瑾帝眼底的担忧与关切,我突然在心底唾弃自己,为了自己的私利,不惜利用一位老人的关爱与怜悯。
“圣上不必担心,太子妃稍稍休养几日便会好,这几日微臣会替太子妃开副调理的方子,”国师许是看出了瑾帝的忧虑,上前进言劝慰道。
“传话给内廷,往后宫里再住进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需先派人回禀一声,”瑾帝不曾回头,可我也知道,这话是对姨母说的,我便看到姨母的脸色瞬间变了变,仿佛是压抑着极深的愤怒,应了声“臣妾遵旨!”
待一众人先后离去,整个栖颜殿再次恢复了平静时,我方被碧痕扶了进去,怔怔地站了良久,腿脚仿佛已麻木不堪,碧痕默默地替我斟上茶来,便去床榻上展开了被褥。
我一睡便是一日一夜,仿佛数日来的劳累全化作了睡眠,怔怔地看着窗外渐渐明朗的天空,窗下几株小树有着稀疏的剪影,我便想起了竹林小居,想起了公孙度,想起了那一段与世无争、无忧无虑的岁月。
起床的时候,伺候梳洗的小婢子轻声回禀,说是昨日下午国师来过,掐指算过,指点了一下院内花草的种植方位便离去了。
我闭眼应着,却听到院外陡然传来几声鸟雀的啁啾声,再一听,那声音隐隐的熟悉,仿佛那鸟儿就扑腾着翅膀,在窗下不停地来回飞着。我让小婢子去开了窗,一只通身湛蓝的鸟儿便闪身飞了进来,停在我的妆柩盒上,点着头,“太子妃吉详,太子妃吉详,太子妃赏点吃的吧。”
那只会说话的鹦鹉,又回来了。
在我回宫的时候,碧痕曾颇为内疚的说,在我去了西渡寺而一去不复返、生死不明的时候,这只鹦鹉也在一日偷偷地离开了栖颜殿,飞得无影无踪,她与几名内侍找遍了宫里的角角落落,也没能寻到鹦鹉的一丝踪影,可今日,它却突然飞回来了。
我伸出手去,那只鹦鹉便讨好般地跳到我的手背上,我催促着小婢子快去准备些鹦鹉的吃食,便听碧痕在殿外说着话,“太子妃可是梳洗妥当了,国师安大人来了。”
“姑姑,那只蓝色的鸟儿飞回来了,太子妃让奴婢拿些吃食去,”那小婢子的话音刚落,碧痕的脚步声便已然响在了门外。
“瞧瞧,它回来了,”我将手上的鹦鹉展示给碧痕看。
“看来,澜王殿下也快进宫了,”碧痕思索了片刻,抬眼瞧向我。
我自然懂得她话里的意思,她的主子,自始至终都只有金沧月一人,不管她出于何目的,她也是不希望太子金沧月不在宫里的时候,澜王殿下趁虚而入的,尽管她不知道远在北穆的城池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心下一怔,不动声色地问道,“你刚才说国师来了?”
“是,正在外殿喝茶,也没说是何事,奴婢也不方便问,”碧痕的目光依旧落在那只鹦鹉身上。
我起身,将鹦鹉抛向了半空里,拍了拍手,笑嘻嘻地说,“走,随我会会国师去。”
鹦鹉鸣叫了声,随着我飞出了寝殿,外殿的花厅里,便坐着安国师儒雅的身影,明明繁琐的朝服,穿在他的身上,却依旧有着淡淡的书卷气,想来,定是遍阅了千万种诗书,方有如此的气魄。
我进了花厅,他微微起了身,也看到了那只随我进来的鹦鹉,撮唇打了个唿哨,那只鹦鹉便在花厅里飞了一圈,稳稳地停在了他的肩上。
我微微诧异,安国师已然笑着开了口,“这鹦鹉本就是微臣之前赠予澜王殿下的,没想到澜王殿下又赠予了太子妃,好在这鹦鹉识人识路的本领不错。看来,澜王殿下也快要进宫了,瞧瞧,它都来打头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