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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我第一次看到自己的救命恩人，第一眼，我便想起了映月谷的百里谷主，两人一样的白发飘飘，一样的灰色衣袍，甚至是一样的，仙风道骨，面容眸底冷若冰霜。

我在他的注视下，身形不由自主地僵了僵，他定定地看着我，眸底依旧是冷意，“你是公孙氏的后人？家父可是安国侯公孙远？”

我呆了呆，点了点头，在整个西凉，公孙氏一脉名震天下，只是我不曾想到，连像他这般不问世事的世外高人都会知道父亲的名讳。

他幽幽地长叹了一声，转头看着纤尘，声音淡得出奇，“为师从不收女徒，更不收俗家弟子。”

“师尊，你就破次例嘛，你看我们在这儿都住了一个多月了，也是破例了，都是因为她我们才留下的对不对，佛祖都说前世五百次回头才换得今生的一次相遇，佛祖还说普渡众生的，师尊，”纤尘依旧摇着他的衣袖，不依不饶。

“孤月寺，什么时候收过女弟子？”他又回头看了我一眼，拍掉了纤尘拽着他衣袖的手，径自离去。

“纤尘，我可不想出家做和尚，我要出家，也只能做尼姑，”我劝着纤尘，我突然羡慕起他来，和我一般的年纪，他却可以依旧像个孩子般肆意地撒着娇，可我，却已经不可以。

纤尘回头看着我，“哦”了一声，似是陡然间想明白了，摸着自己光秃秃的脑袋，不好意思地笑了，“我都忘了你是女施主。”

我笑着，真正扯得身上的伤口疼，不由地皱了皱眉。

“不许笑，扯到伤口了吧！”纤尘在我身边坐下，抓起我的手腕，很认真的诊着脉象，末了依旧不依不饶地问我，“那么高的山崖，你怎么就掉下了来呢？这么不小心。”

我想了想，实话告诉他，“我是被人推下来的。”

他的神情瞬间便呆住了，半晌方讪讪自语，“出家人慈悲为怀，一心向善，这什么人？世间人心怎么如此险恶？”

我依旧摇了摇头，我是真正不知道是谁推的我，醒来数日，我即便是想得头疼，也不曾想得清楚，我想，连翘定是知道的，她定会告诉我。

“这一世做了恶毒的事，死后就不能轮回为人，是要堕入畜生道的，老天都记着呢，自会替你报仇雪恨的，”纤尘想了想，俯下了身子，小声地安慰着我。

我想起之前也曾翻过一册书，画着阴曹地府，画着黄泉河上的奈何桥，画着如转盘般的轮回道，有执了生死薄的阎王宣判，有人升了仙道，有人依旧投胎为人，有人却因罪大恶极转世为猪狗，我会心地一笑，小声地说，“你下一世肯定会成仙，因为你救了我。”

“我说过了，是师尊救的你，我还没学会怎么去救人，师尊只教我辨识各种各样的草药，我告诉你啊，有很多开得很漂亮的花，却都是有毒的，就连那最毒的毒蛇，都是极其漂亮的，”纤尘纠正着我的话，“你这次幸好是落在两株大树中间，那大树下面聚集了数十年的落叶，厚厚的一层，你如果是落在石头上，就连神仙也救不活你。”

我依旧笑了笑，“你们是要准备离开这里吗？等我好了，我去哪儿找你，救命之恩是要报答的。”

“孤月寺，在云台山巅，那里终年大雪，不过师尊不长住那儿，师尊常年带着我四处云游，从不在一个地方超过十日。”

“为什么？”我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

“师尊在躲一个人，我跟了他十多年，他躲了十多年，听寺里的师叔说，师尊都躲了一辈子了，往往在一个地方呆得久了，就会有人找上来，”纤尘瞅了眼门外，小声地告诉我。

“躲仇家？”我好奇地问了一句。

“才不是，师尊一生为善，怎么会有仇家，”纤尘不以为然，撇了撇嘴，凑近了些，压低了声音，“听说是位女施主，一心要让师尊还俗，好嫁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