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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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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目光越过红药,直直地向碧痕瞧去,我冲着她笑笑,我素来不知道,她会如此忠诚地待我。

可我也不曾想到,金沧月竟然会那般绝情的无视我。

我在那床榻上足足卧了七日,七日里,只有白总管每日定时来问安,来问询伤情,顺便带一堆的吃食,一堆的赏赐,然后笑咪咪地看着我,“太子妃早些好起来,圣上可想念得要紧。太子妃短了些什么,只管与老奴开口,就是天上的月亮,圣下也得命人给你摘了下来。”

我依旧将那堆赏赐中拣了瞧着最名贵的塞到了他的袖囊中,只笑而不语。

整个宫廷都封锁了消息,没有人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也没有人闲得发慌而去触犯宫规围着火炉嚼舌根子,惹得龙颜大怒跟自己的性命过不去。我想父亲与母亲更是不知道自已女儿在宫中所受的屈辱,一切风淡云轻,一切了无痕迹,仿佛这刚刚发生的一切,就如同在后院的清水中洗过一样,不复存在了。

只有我腿上的伤、心上的伤,依旧清清楚楚地记得这所有的一切。

公孙度在午后给我带来了新的药膏,他拿着瑾帝的令牌,带着一名小药童大摇大摆地踏进栖颜殿的后院时,我正在坐在廊下的软椅上,看那只又飞回来的鹦鹉在台阶上跳来跳去,一名小婢子脚一滑打翻了粟米罐,黄澄澄的粟米便全然泼洒到了地上,那只鹦鹉鸟就蹦跳着,在地砖缝里、积雪里来来回回地找寻着,琢着食吃。

午后冬日暖阳,我抱着暖手的汤婆子,腿上盖着厚厚的貂毛软毡,就那么无望地任阳光扫过我的脸,我甚至眯着眼在想,我在宫中的余生,是不是每天都要如此地渡过?

公孙度站在我的面前好一会儿,遮挡我一大片的阳光,我方醒悟过来,有人来了。

待我抬起头来,认出是公孙度后,依旧是心间一酸,可我却发现我已然没有了力气扑进他的怀里,也没有了心思去向他哭诉这些天所有发生的一切。

我后来才知道,那种感觉叫绝望。

我被太阳刺得眼睛疼,我眯着眼睛,伸手在眉上搭了个凉棚,这才看清他的脸,看清他眼底流转的情绪,有怒意,也有怜惜。而我更看到,他的眉毛鬓角处红肿着,原本俊朗的脸,似乎多了一丝狷狂与邪气。

“怎么了?刚刚摔的?堂堂公孙公子也有走路不长眼的时候?”我指了指他的鬓角,惊愕地问道。

“刚刚和金沧月打了一架,”他一旋身便在我的旁边坐了下来,目光落在我的腿上,“我打输了。”

“你竟然和太子殿打架?”我一怔,忍不住惊呼了起来。

“他也没好到哪里去,要不是恒远那小子帮他,他躺在地上爬都不爬不起来,”公孙度不以为然,斜着眼睛睨了我一眼,“还不都是为了你!”

我闭上了嘴,我无法想象两个身份如此尊贵的人会扭打在一起,还像两个淘气的孩子一样将对方摁倒在地上。

“腿好些了吗?”公孙度见我低头不说话,缓和了语气。

我点了头,又摇了摇头,终扬起脸来,小声地嘟哝着,“哥哥我不能走路了,我的腿疼。”

我想那个时候我的眼底定是蕴着汪汪的水气,我仿佛在公孙底的眸光深处看到了自己,一如往常的日子里,我可怜兮兮地看着他,我看到他微微拧了拧眉,又松了开来,安慰着我,“你忘了哥哥师承何人?能活死人肉白骨啊!跪伤了膝盖而已,加上受了点寒气,又不是骨头碎了,怎么就不能走路了?那年哥哥摔断了腿,是被抬进映月谷,可一年后,你哥哥是骑着自己驯服的一匹野马回来的!”

我叹了口气,他说的我都记得,可即便是不记得了,杜衡青萝也会不停地在我耳朵边上唠叨着,我想忘记都很难,更不提那一年公孙度从树上摔了下来,完全是因为我,事后母亲哭了很长一段时间,每每看到我的出现,面上便露出复杂的神情,我后来便知道了,那是我此生欠公孙度的。

“好端端的,怎么跟七老八十的老祖母一样天天唉声叹气,”公孙度凑近我的脸,伸手指刮了刮我的鼻子,“不用担心,有哥哥在,天塌下来,都有哥哥替你顶着。”

我的心间再次一酸。

“楚楚,我不想你这样,我想带你出宫,楚楚,我们走得远远好不好?”公孙度的声音低了下来,目光渐渐变得深邃,满含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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