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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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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他不曾想,我又回来了。

夜里的风骤起,耳畔,有“私通敌国之罪,满门抄斩”的话语顺风传来。

满门抄斩。

那风吹得我的心一阵紧缩般的疼,我握紧了马的缰绳,狠命地一夹马腹,由着马扬蹄前去,直直地闯进了敞开着大门的安国府坻。

我的闯入,让井然有序的禁卫军队伍突然纷乱了起来,刀与长剑的碰撞声在夜里此起彼伏,我拔出背上剑囊里的长剑,凭着坐于马上的高度,生生地撞开禁卫的层层防守,仗着自己的身份,直达他的面前。

“楚楚,”父亲苍老的声音里募地多了一丝惊讶与愕然,寒冷的夜里,他只着了一件中衣,就那么挺直着脊梁站在庭院的台阶下,身后,是整个安国侯府上百人的身影。

我的目光扫过一众的亲人,最终落在他的脸上,那张熟悉的面容,看不出一丝的悲喜。

“楚楚,你怎么回来了?”他的声音哑然,干涩,他的眸底同样闪过一丝讶然与惊愕,而后,便是漠然,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忍。

“原来,这便是你千方百计让我离开西凉的目的?太子殿下,我也是公孙府上的一员,何不也连我一并除了去?”我依旧端坐于马背上,我已狠狠弃了剑,那柄他送给我的剑就落在他的脚下,直直地插到石板路缝里,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看着我有生之年真正爱过的人,准备托付一生的人。

有刀影掠过,他身侧的禁卫带着一丝忌惮,小心翼翼地缩小着对我的包围圈,闪着寒光的剑芒,便在火把的照耀下,眏衬着他一张苍白如死灰般的脸。

“对不起,我不得不这么做,楚楚,这是皇命,”他的声音凉如水,仿佛被那夜里的寒露涤**过,带着绝望,虚无飘渺得似来自于九霄云外,明明是那样的陌生,却又是那样的熟悉。

“皇命?”我冷笑一声,“圣上久卧病榻,而你又是太子,正值掌国务,”我翻身从马上跃下,马已然不喜那围了一圈的火把,刨着蹄穿过禁卫军而去。

我就站在他的面前,我感觉得到后背笼罩在冷锋吟啸的剑气之中,我眼角的余光甚至看到已然有弓弩手跃上了房顶屋脊,就隐在那院墙之上,树梢之间。

“是,是本殿要除去安国侯,安国侯手握兵权,却私通他国,意欲对朝堂不利,如今证据确凿,按律满门抄斩!”金沧月的声音带着一抹赌气的成份,他盯着我,目光发凉。

“老夫自认为人清清白白,此一生行得正,坐得端,一生戎马为西凉,如今残了身躯、白了头发,却换来投敌叛国一说?”父亲已然气得浑身发着抖,手中的云杖戳得青石板的路面生响。

金沧月不语,只是定定地看着我,倒是他身后的一名副将扫了眼面前的情景,往后命令着,“给安国侯呈上证物。”

一名禁卫端着一样书卷般的东西上前,目光扫过我、扫过父亲,最后落在金沧月的脸上,那名副将将那书卷展了开来,上前一步展示在父亲面前,“安国侯,此乃我西凉各地驻兵布防的布局图,各军备处的粮仓位置、各郡的屯兵、马匹、武器、行军布阵、皆一一在列,老将军,末将相信,即便这不是您亲自所为,可也定您身边之人。这枚印鉴假不了,老将军若是……末将大可派人代为取出印鉴进行比对。”

我瞥了眼那长长的一卷绢帛,看着金沧月面若冰霜的脸,冷笑一声,“太子殿下,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话,似乎是您教予我的?”我听得出自己的声音发着颤,笑声发着凉,“原来太子殿下早就准备好了这一天,就等着我离开,是不是?”

原来所有的安排、所有的告诫、所有的相拥、所有的亲吻,都是假的。

“印鉴本就是朝廷所授予,即便是仅此一枚,就算是有人肯冒天下之大韪,冒着敢触犯西凉律法的罪责仿制一枚,那又如何?更何况,是你太子殿下的授意?”我质问着,心底已然掀起了层层的惊涛骇浪。

“楚楚,私刻朝廷命官印鉴,是要灭九族的,”金沧月解释着,我看得出来,他依旧压抑着心间的怒火,他眸光中忽明忽暗的星光出卖了他的内心,他看着我,再次问道,“你为什么要回来?为什么?”

“老夫明白了,自古功高震主,可叹老夫死到临头了,方明白这个道理。金辰旭,枉我公孙远视你为手足兄弟!”父亲在身后长笑了一声,微微探身瞟了眼那卷绢帛,抬眼看向金沧月,“太子,这印鉴是老臣的不假,可这屯兵布防图,却绝非老夫所为。老夫即便是要死,也要死个明白!”

“老将军,这是末将亲手从那被射下的白鸽羽翼下取得的,”那名副将依旧是一副毕恭毕敬的神态,我隐隐认得出,他似乎也曾经是父亲手下的一名得力将士。

“事已至此,老夫亦不辩解,只是老夫问太子一句话,前些日圣上尚提起,明年太后三年大限之后,将迎娶小女公孙楚,正式入主东宫,这一事,太子可有悔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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