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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我尚不曾细细看去,门外便传来莫恒远有力的通传声,少顷,莫恒远便一袭黑甲白羽地被内侍带了进来,站在我的面前,毕恭毕敬地请着安,“末将听任太子妃差遣!”

出宫的时候已近酉时,天色尚不曾黑透,已有店铺和庭院楼阁迫不及待地点亮了花灯,点点朦胧的桔色光晕便混合在落日夕阳最后的一抹亮光里,在晚风中摇摇欲坠。

整个云中郡仿佛落满了闪耀的星星,莫恒远很快便在凌波湖上寻到了品香画舫的游船,穆九凤与我、加上嘟着嘴巴闹着要出宫的红药,一直小心翼翼却难掩紧张神色的莫恒远,就晃悠悠地上了画舫,而其他的禁卫军,则在另一条船上布满了四周,紧紧地跟随着。

画舫的船檐上挂着金铃,晚风四起,金铃丁当碎响,顺风绵延至整个凌波湖畔,我记得往日里一度爱极了这些铃声,常常央求公孙度替我摘了下来把玩,可奈何船主丝毫不卖公孙度的面子,累得公孙度曾去那胭脂宝斋订制了两枚同样大小的金铃,可待他替我捧了回来时,笑眯眯地伸到我的面前时,我却又不屑一顾了。

可今日,我却恼极了这些不断碎响的铃声,它们唤醒了我无数沉睡多年的记忆。

每年的花灯会,总有不甘寂寞的店铺商家在那沿湖的街面上搭起擂台,将那最大最美的花灯搁在最高最险处,等着年轻力壮的小伙攀爬了上来,争夺着那花灯。

每年我都盼望着公孙度也挤进人群里去争夺一把,受万人恭贺羡慕祝福声,我也可以理直气壮地挺着胸脯说,“那是我哥哥,拔了头筹的是我哥哥!”

可他总是不屑地一笑,说,那一家今年夺魁的赏赐不过是三百两银子而已,那一家的赏赐是府上年方二十二,至今尚没能嫁出去的三姑娘,那一家的不过是替自己的镖局在寻得力的镖师,那一家……

可即便如此,这擂台抢花灯也往往是整个花灯会的**,每年总有人从擂台上摔到凌波湖里浑身湿透,每年也总有人摘得那头魁,获得了店家不多不少的银两赏赐,而那财大气粗的店家,自然是赚足了眼球与掌声。

而今年的擂台却是格外地多,不只是沿湖搭满了擂台,甚至连画舫要经过的两座石头拱桥上,也搭上了高高的擂台,放眼望去,整个云中郡,便仿佛全部隐在花灯的海洋里。

“莫统领,你要不要也去试试?”穆九凤开心地拿一侧面色肃穆的莫恒远打着趣,可莫恒远却戒备地四下里张望着,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

“太子妃,你瞧瞧他,木头人啊,”穆九凤将我拽到了船边上,拿下颌轻蔑地指了指莫恒远,又欢快地伸手指着那前方拱桥上的擂台。

那桥上的擂台架子顶端,便高高地搁着一个八角的花灯,而那花灯上扬的八个角上,却是赫然坠着八片沉甸甸的金叶子,在如火的光芒下,金叶子闪烁着璀璨的光芒,也仿佛在向所有的人宣告着,只有夺了魁,便能取走那八片份量不轻的金叶子。

只可惜,今夜的画舫上没有公孙度。

我勉力给了穆九凤一个笑脸,转身便回了船舱里,隔着那一层薄薄的纱帘,看着帘外的一切,帘外缓缓划过一艘极其华丽的画舫,画舫有着飞扬金漆的檐角、雕花的窗棂,画舫里有歌伎弹着切切作响的琵琶,有舞伎在长袖飞舞,衬着那花灯的光芒,无数旋转的剪影便落在那纱帘上,隐隐的,水声里仿佛夹杂着男子的说话声和女子悦耳的笑声。

我收回了视线,那些映在纱帘上的剪影,已然彰显着那女子就卧在男子的怀抱里,男子头上插着长长的平簪,而女子的长发就散落下来,轻轻地拂过男子的臂膀。

“三妹妹快看,有人上去了,”穆九凤兴奋地掀了纱帘拽着我,我尚不及起身,便被她一拽,那蓝狐大氅上镶嵌着一枚权当扣子的玉石便崩落了下来,而那枚玉石便不偏不倚,就正好滚落到穆九凤的脚边便停了下来。

穆九凤“呀”了一声,蹲下去捡拾起那枚玉石,堪堪瞅了一眼,便怔在了那里。而那帘外,却是陡然间从邻船上斜斜飞出去一个身影去,而那画舫也因那人离去的力道,微微地晃动着,画舫里那个长发散乱的女子,就娇滴滴地说了句,“三郎快去快回。”

那声音,隐隐的熟悉,仿佛是二姊公孙语。

我一怔,顾不上身边的穆九凤,拨开纱帘便来到了舱外,我扶着那桅杆向邻船张望着,薄淡的月色下,耀眼的花灯下,我便看到邻船那个慵懒万般的女子轻轻地挽了长发,披了件大氅,纤纤玉手拨开了那薄薄的一层纱帘。

那女子仿佛就要莲步轻移步出船舱里,可伴随着桥上陡然而起的一片喝彩声,一个人影便飞快地从面前一闪而过,稳稳在落在了邻船上,一身墨色底的袍子,绣着金丝线的紫气东来图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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