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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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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往身后的冬青树后靠了靠,我认出那一队人来,瑾帝就和澜王殿下并肩而行,他们走得极慢,而澜王殿下每逢台阶便会扶着瑾帝一把,待近些时,我从树后探出半个脑袋来,我看清了瑾帝带着安详笑容的脸,也看到了澜王殿下自始至终挂在唇角的笑意,仿佛前几日宫里掀起的滔天骇浪,从不曾发生过一般。

瑾帝没有下旨宣告皇后殡天的消息,甚至也没的下令安葬皇后,他就那么任她死在那处荒废的院子里,任她被深埋在倒塌的房屋下,即便姨母再错,即便是他再恨她,可她毕竟是他的皇后,毕竟一起走过了这么多年,毕竟也曾同榻而眠。

还有远在北穆都城的金沧月,生死依旧未卜。

即便皇后为他名义上的母亲,即便皇后为他做了那么多的错事,可毕竟,十多年的君臣父子,也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去抛弃。

我的心里发凉。

原来在宫里,连一脉相承的亲情也是淡薄的。

我依旧将自己隐在了冬青树的后面,冬青树如针般的叶子,扎得我的脸庞生疼,我扭过头去,却再次瞥到了金澜宇面上的笑意,笑得极其温暖,极其惬意,一如那高悬的太阳。

直到他们的身影转过了那片廊桥,消失得无影无踪,我方拉着碧痕多树后转出身来,美好阳光正当空,应季的花正当红,可我却笑不出来。

“太子妃,您就不担心太子殿下么?这么久了,什么消息也没有,”碧痕跟紧着我,小声地问着。

我在一株枫树下停了下来,抬头仰望着那一片片火红的树叶,我知道碧痕更想问的是,担不担心澜王殿下趁虚而入,可我无法告诉她,金沧月早就没有了与澜王殿下争夺那把金椅的权利,甚至连资格都没有。

那我算什么?

我将一片落在我肩上的叶子捏在掌心里,将它揉碎,摊开掌心来,看着那片枯叶变成碎片,化作一抹尘被风吹去。

我想,兴许有一天,我也会被人捏在手心里,被揉碎,碎成一片一片。

如同这一片叶子般,化作一抹尘,消失得无影无踪。

“原来太子妃在这里,叫本王好找,”身后陡然响起一个声音,带着熟悉的笑意。

“澜王殿下金安。”

不用回头,我便已然知道了来人是谁,只是明明他陪了瑾帝远去。

“这儿离本宫的琉璃宫不远,你去传话,让宁王妃沏壶茶,你送了过来,我与你主子有话要说,”金澜宇轻轻松松地便支开了碧痕。

“太子妃,”碧痕小声地向我询问着。

“去吧,殿下宫里的点心也不错,顺便替我向宁王妃讨要些,”我笑笑,当天化日之下,后花园宫婢禁卫人来人往,我也无需担心他再会将我掳走,扔到荒郊野外去。

“太子妃不是躲在那冬青树后不肯出来的么,怎么这会子倒是肯出来了?”金澜宇看着碧痕急匆匆地离去,浅笑着说道,许是看到我隐隐吃惊的表情,又劝慰道,“太子妃放心,父皇没瞧见。即便是瞧见了,本王也会替你遮掩了过去。”

我不理他,只是觉得他与那安国师一样,温润的面容下,都是有着七窍玲珑心的人。

“太子妃今日的装扮很眼熟,”金澜宇顺手多头顶上的枝桠上扯下一片叶子来,捏了叶柄转在指尖上,“本王昨日在父皇的书房里看到了一副画,画上的女子也穿着这样淡紫的宫裙,”金澜宇伸出手来,却是陡然挡在我的面前,拿那叶子遮挡着我的脸,缓缓地从额角往下移着,停在了鼻尖上。

我瞪着他,看着他唇角那一抹玩味的笑意渐渐敛去。

“太子妃的眼睛,生得极好,”金澜宇喃喃自语。

我冷哼了一声,伸手挡开那片叶子,“夸我眼睛生得好的人多了去了,怎么,澜王殿下也要度我入佛门么?”

母亲说在我三岁的时候,曾有一个云游四方的和尚前来府前化缘,见了我,便说我虽生来富贵泼天,可是这双眼睛却生得颇为异常,恐会惹上祸事,便要渡了我去,在佛前修炼十二载,得以修得佛缘,方能化解。

母亲执意不肯,还是父亲出了面,拍着胸脯说,我堂堂公孙氏的后人,即便是有再大的天灾人祸,也有我公孙远顶着!那和尚才肯做罢,摇着头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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