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物是人非事事休(第2页)
一个声音在问着,“她还是不肯醒来?”
“回太子殿下,太子妃此次心脉俱受损,失血过多,臣等,恐无力回天。”
“知道了,你们下去吧,本殿守着她,她如果恨我,就应该爬起来一刀杀了我。”
“殿下,您的伤势也不轻,再这样煎熬下去,恐怕……”
“没什么好怕的,不是还有澜王么,等他回来就是。”
又有细微的风声从耳畔拂过,伴随着什么东西轻微的碰撞声,那声音极其清脆,甚是悦耳。
“太子殿下,微臣已然用针试过了太子妃的各大要穴……太子殿下,倘若,微臣医术确实有限,如果能请到映月谷的百里谷主,太子妃醒过来的机率会大很多,只是百里谷主素来不问世事,此事又涉及到公孙府。”
“本殿知道了,你下去吧。”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伴随着一声长长的叹息。
我在一阵轻风拂过面前时又沉沉地睡了过去,睡梦里是一片辽阔的雪原,皑皑茫茫的白雪掩盖着所有,我就坐在我的小红马上,任风扬起我的发梢,看着天际的尽头一个黑影不断地向我疾驰而来,那是一匹黝黑的马,马上的人穿着同样墨黑的大氅袍子,远远地看去,就只见到一个小黑点在雪茫茫一片原野上移动着。
近了,更近了。
我想伸出手去拽动马的缰绳,可我却发现无论如何也抬不起我的手臂,我想策马迎了上去,可我发现我的双腿也是僵硬的,我甚至听到了他在呼唤着我的名字,我在风中看清了雪屑下他的面容。
公孙度。
他在我的面前停了下来,风拂过他的长发,长发下他的脸,一脸的哀伤。
“楚楚,你怎么碎成这样,哥哥怎么才能把你修复如初?”
哥哥。
我呼唤着,可我的声音却只在心底飘**着。
仿佛有阳光照了进来,那光芒仿佛刺着我的全身,又有声音传进耳朵里,却不是金沧月。
“我应该叮嘱你一声,叫你千万不要回头,是我的错,”那声音也一样的沙哑,我听得出来,竟然是莫恒远,那个我亲切地称之为“姐夫”,却在最后给我的一刀的人。
“我不知道这一次我应该怎么谢罪,我已经没有多余的手臂去亲自斩断另一支手了。不过,我娶了公孙冉,我成了你真正的姐夫。”
“安国侯虽查明不曾投国叛国,可是他数年来克扣军饷已达数万两,私自扩充军队达十万之众,在朝堂上数次忤逆君上,甚至结党营私,朝廷在册文武官员一百六十八人,超过一百人是他的亲信。树大招风,他不是不知道,即便是圣上念及旧情迟迟不曾撼动他的地位,还一味的加官进爵、多加赏赐,甚至于赐婚,可是他焉能不知,赏到不可赏,便只能是什么下场?”
“太子殿下正在清君侧,我想太子殿下也理应当提醒过你。府上亲眷,成年女子中,二郡主有了身孕,太子殿下不忍,不曾收监,交由了宫外连翘的家人代为照顾。大郡主公孙冉,末将奉命娶了她。太子殿下说,她是军中不可多得的一员将帅之才,因受安国侯牵连,实属无奈,可是倘若不依律法,又会遭百姓诟病。太子殿下说,倘若她早已外嫁了,兴许,还能法外开恩。于是,我请旨娶了她。”
“可是,当我真正成为你的姐夫的时候,你却不能再叫我姐夫了。因为,安国侯府上的三郡主、西凉的太子妃公孙楚已经殡天了。太子殿一个时辰前传出了消息,西凉太子妃在奔赴北穆公主穆九凤成人礼的过程中,其乘坐的车马,在西凉与北穆交界的垄仲郡,车马受了一只外出觅食野兽的惊,失蹄落了山崖,车上另一名侍从,和太子妃,皆亡。”
仿佛有微热的**从眼角滑落,可瞬间又变得冰凉。
“明日酉时一刻,太子妃的灵柩会扶回云中郡,三日后,将行大葬礼。公孙楚,我知道你听得见,我知道你没那么轻易就死掉,我替你在西渡寺算过一卦,这只是你命中的一劫,你得站起来去救回你的家人,哪怕他们从此身无分文,沦落他乡,也比死在那牢狱中好。还有,你欠我一刀,你得起来还给我,我绝不会抵抗。”
我在一串略微凌乱的脚步声渐渐离去后睁开了眼来,眼前一抹微光,朦胧而刺眼,那团微光在渐渐扩散开来,可却依旧白茫茫一片,像极了梦中的那一片雪原。
我便相信了,我依旧没死。
我真是命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