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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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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转过身去,看着杜衡怔怔地看着我,眼圈瞬间便红了,手上端着的一个木匣子也失手掉到了地上,几个杯盏瞬间摔得七零八落了,他上前颤抖着手戳了戳了我的手臂,然后一把抱住了我,哭得伤心欲绝。

“小的看背影就像三郡主,我就知道三郡主不会死,就知道他们是骗人的。往年里相面的术士都说了,三郡主是富贵命,是要长命百岁的,哪会就这么死了,三郡主,你去哪儿了?公子回来后,几日几夜都没睡过觉了,夫人哭死过去好几回了。”

杜衡一哭闹,所有的店小二都跑了出来,年长点的随及清了店铺,关了门扇,又有人扶了我坐下,端了茶水,嚷着快快通知府上的候爷夫人和公子爷。

我这才冷静下来,拉了杜衡的手,央他速去街面上寻一位赶牛车买胡萝卜的老者,说是他送我进城的。

杜衡办事速度素来极快,不过半碗茶的功夫,他便带着人抗了几筐的胡萝卜进来,还将那位刚刚送我回来的老者也一并请了回来,不但将店铺当日所有的现银都一古脑儿地倒在了了老者的衣兜里,还自做主张地问老者愿不愿意来“泥人许”做值守的更夫。

老者婉拒着,外面牛“哞哞”地叫着,店小二不住的打开院门,告诉敲门的人今日店铺关张打烊,明日再开张,直到那半掩的门扇再一次被人大力地推了开来,一个熟悉的身影风一般地卷了进来,冲进围着我的人群里,怔怔地看着我。

我从不曾见过那般憔悴的公孙度,往日的英姿不再,往日里含笑的眼眸不再,往日里风流倜傥的笑貌,已然消失殆尽,他的双眼凹陷着,眼睑下方一片清淤,下颌也是一片青色,整个人清瘦了两圈。

“二哥,”我低唤着,眼泪便止不住地流着。

他不说话,只是陡然间将我揽入了怀里,手臂紧紧地圈着我,哭声从最初的压抑,渐渐放大,渐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在我的记忆里,我便从不曾见公孙度如此哭过,甚至于不曾流过眼泪,就连那一年为救我从树上掉下来摔掉了腿,都不曾掉过一滴眼泪,可今日,他却搂了我在怀,哭得撕心裂肺。

杜衡也一旁又开始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絮叨着,“三郡主,宫里来人了,说三郡主去西渡寺为民祈福,却从那山崖上失足掉了下去,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侯爷一怒之下还带人闯了宫,领了亲兵上了凤鸣山,三郡主,你到底去了哪里?夫人眼睛都快哭瞎了。”

父亲和母亲赶来时,公孙度依旧哭得不像样子,而我在他的怀里挣扎着,我被他抱得喘不过气来,而他强有力的臂膀,也压迫得我前胸后背的伤口生疼。

父亲声音沙哑得唤了我一声,公孙度才松开了我,声音哽咽着,“爹,楚楚还活着,还活着。”母亲上前一把将我搂在了怀里,眼睛红着,未语泪先流。

我才发现,不过是半年的时光不见,父亲已然苍老了许多。

我是被公孙度抱着走进“泥人张”的后院的,他替我把了脉,颇为惊愕地看着我,若不是一屋了的人在,我想他定要将我的僧袍剥个精光,好好的查验一下我的伤口。

我只说我是从那山崖下失足掉下去的,许是前一夜里下了雨,崖口上的山石松了些,然后被打猎的人所救,休养了月余,能下地后是一位老者赶着牛车送回来的。

我省略去了纤尘和他的师尊,我答应过他们,不向任何人提起。

母亲一边擦拭着眼泪一边说,“你姨母也是这般的说辞,只说你带了婢子上山摘枣,误去了那山崖,许是雨后滑了脚,许是那山石松了。楚楚,我苦命的孩子。”

父亲一直不说话,只是盯着我,“楚楚,若是宫里有什么对不住你的地方,我去问个清楚便是,若不是这回你出了事,我们连青萝那丫头死了都不知道。宫里素来口风紧,可若是我存心要知道些什么,也是没有什么事情能瞒得过我的眼睛的!”

我咬唇不语,只是反复安慰着母亲,我的脑海里回**着这一年来所有的过往,我已隐隐猜测到了青萝的死,可我猜不到那双推我下山崖的手是出自何人。

“楚楚,宫里三日前下了白诏,说太子妃薨逝,明日便要行大葬之礼,楚楚,你可知道这些?”母亲依旧哽咽着。

我这才知道,我尚活在这世间,可明日,却已是我下葬的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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