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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千两银票,公子收好,”穆九凤的声音亦带着笑意。

“不是银子,是黄金,”公孙度的声音淡然,蕴着平日里少有的风流,却是好听得紧。

我惊得用手合拢着下巴,我算不清一千两银子与一千两黄金的区别,但我知道青萝六岁卖进府里时,只花了十两银子便签了张字据;而父亲前两月新置的、足以让我们姐妹三人再带三个婢女横卧安睡的马车,也只需五十两黄金。

屏风外,静得听得不到一丝的声响。

仿佛所有的人都在期待着穆九凤的笑话。

“好,一言为定!今日酉时我来取,到时请公子喝杯茶,还望公子不要推却了去,”此时穆九凤的声音,已然多了些妩媚与蛊惑。

我含在嘴里,尚来不嚼碎吞咽下去的甜杏仁,就和着口水“吧嗒”一声滚落在了衣襟上,再从衣襟上蹦跳着,直直落在了地上。

我听到了两串脚步声渐行渐远,也听到了店小二笑意连连的送客声,“二位客官,您慢走!”我尚来不及从屏风后转了出去,公孙度的半张俊俏的脸已从屏风一侧探了进来,眉眼弯弯,“一千两,想怎么花?”

我愕然,陡然想起穆九凤那时俯下身来,拽着我肩上的发梢,笑嘻嘻地问我,“小太子妃,告诉一下本公主,这位公子是谁,本公主赏你一块糖”时,我受的屈辱。

我撅了撅嘴,“二哥,她会不会认出你来?难道我没忘了告诉你吗?她那个时候抓着你的小泥人不松手,非要我告诉她你是谁,我不愿意说,她又执意要问,不肯善罢甘休,我才迫不得已和她打架的。”

公孙度的笑容僵了僵,却又瞬间眉梢一扬,笑得温存,“我的小楚楚是说,不希望和其他的官家女子、名门千金,甚至是天家公主一起分享你二哥?”

我再次愕然,怔了怔,依旧没有想明白他陡然而起的惊喜从何而来,只能一边狂点着头,一边往嘴巴时塞着绿玉糕,含糊不清地说,“当然啊,就连二姊都嫉妒你待我比待她好!”

公孙度两步上前,在小茶桌边坐了下来,一手支颚,一手把玩着我从玉冠中散落下来的的一发梢,敛去唇角上的那抹惊喜,瞬间换上一副可怜兮兮的神情,“楚楚,哥哥今天不能带你出去闲逛了,就为那一千两黄金,我得把你修补好,你说你怎么就招惹了那么个煞星?幸好只是个小泥人,倘若是你,碎成那样,二哥即便是天皇老子降世,也修补不好啊!”

我大嚼着甜杏仁,没理会他,他掀起好看的眸子瞟着我,幽幽地长叹了一声,“你个惹货精!”

我就斜斜地倚在软榻上,托着腮帮子看着公孙度不知从哪个角落里提出一只墨黑的木匣子来,一手打了开来,红乎乎的黏土、白莹莹的柳絮、还有一些大大小小小粗粗细细的柳叶形工具,我就看着他极为小心地将那些碎片捏起,涂了些清水,慢慢地拼凑在一起,慢慢地挤着,修长莹白的五指,就那么在我的眼前晃动着。

“二哥,你什么时候学会的这个呀?”我歪着头问道。

“在你只知道吃喝玩睡,只知道上树摘果,只知道下河摸鱼的时候,”公孙度掀眸瞅了我一眼,清亮的眼眸,全然没了平日里一贯的慵懒惬意。

我睁大着眼睛看着他如何将那个摔碎的“我”修复如初,看着他手中的工具随时配合勾、抹、挑、搓,在行云流水之中,我却沉沉地睡了去。

醒来时,依旧恍恍惚惚,待看到寝殿里那顶金丝线绣就的花好月圆纱帐时,便瞬间清醒了过来,我明明记得自己在“泥人许”的后堂里,在看着公孙度修补小泥人,在吃着那甜脆的大杏仁……

“青萝!”我扯着嗓子喊了一声。

帐外有熟悉的声音应了一声,紧接着一串脚步声便由远及近而来,青萝掀起纱帐,拍着胸口叫唤着,“郡主啊,您可总算醒了,公子爷离去时,还说倘若你到日落还不醒,就让我,让我拿水泼醒你。”

我瞪着青萝,直勾勾地看着她,“你既然这么听他的话,等明儿我便将你赐给二哥暖床去!”

我不知“暖床”是何意,只因二姊但凡教训她的婢女因偷看公孙度而误了手上的活计时,便会这般地呵斥着,而那些婢女也会因愧疚而面色通红,一片知错就改的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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