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1页)
11
北穆因年初大旱,全年滴雨未落,春来不能耕种,继而良田荒芜、河水干涸,百姓流离失所,而君主因未能及时给予良策,赈灾的粮草也未能及时送达各个城池村落,继而便有人揭竿而起,引发了一系列的内乱。
可这场内乱,远远没有达到北穆君主所上书求援的那般严重。
太子金沧月所领的十万平叛大军尚不曾一路开赴北穆都城广陵郡,几路半路揭竿而起的乌合之众便充械而逃,平叛大军一路留下军粮接济逃难的百姓,一路在百姓的引领下扫**了常年盘踞在深山的几队匪众隐患,却不想过了月余再全军奋力挺进广陵郡时,便如同踏进了包围圈中。
莫恒远说,穆皇派了全国近八成的兵力保卫都城,即便都城有所叛乱,也是小众人马,势单力薄,成不了大气候,往往一聚众闹事便很快被强行镇压了下去。
金沧月派遣的前线人员提前进了都城通传消息,可两三日不见踪影,再派人前去,依旧不见任何人的踪迹,直到最后不得不亲身前往,费尽口舌进得城内,却按律只允许带少数亲兵,数万替北穆赈灾剿匪的西凉士兵,却只能退守城外三十里荒野,安营扎寨。
可谁知一进城池中心,便被北穆的将士执了长枪刀剑层层包围,短兵相接,数十人终不敌上万人的围攻,被分别关押看守,而金沧月,更是不知死活,不知所踪。
莫怀远还说,月影和风影已然为救太子殿而当场殒命,他费全力逃出囚笼,也是在刀影的全力相助之下,刀影伤了左腿,不便出城报信,可在他奋力出城的时候,也是刀影以一人之力力拼上百人的北穆守城护卫,用自己的身躯替他挡住了打开的城门,方让他逃了出来。
可那数队驻扎在城郊外的数万兵马,却已然消失殆尽,整个营地,全然被大火吞噬,烧成焦炭的尸体随处可见。
他好不容易找到一匹脱缰的战马,连夜爬山涉水,拣那荒郊野岭的小路回了西凉。
五大三粗的汉子,就那么半倚在座椅上,哭得全身颤抖。
我早已全身发凉,我听着瑾帝在那金椅上喃喃自语,声音颤抖,“我西凉十万精兵强将,他穆肃,穆肃没有这样的智慧,定是有人给他出谋划策,孤当年,当年妇人之仁……”
“圣上,我相信太子殿还活着,”公孙度轻声说道,“我感觉得到,他还活着。”
“都是孤的错,孤就不应该派他去,孤早知晓他穆肃的狼子野心,可没想到,他下手这般的快,这样的狠!你们下去吧,让孤静一静,静一静。”瑾帝无力地瘫软在高大的金椅上,那一刻,他只是一个陷入无尽哀伤的老者。
白总管讪讪地进来,“太子妃,太子妃拿个主意吧。”
我看着他,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叮嘱着,“先不要走露了风声,好生照料圣上的身子,莫统领也要全力医治。”
公孙度偏头看着我,“一会儿我给圣上开个方子,白总管记着,去宫外“莲记”抓药,拿我的药方,我的标记他们能认出来。抓药和煎药一定要找可靠的人,白总管,您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老奴懂,老奴懂,”白总管抬衣袖抹着眼睛,止不住地点头。
“还有,”公孙度将白总管拉到一侧,耳语道,“所有消息都不能走露一丝的风声,更不能让皇后娘娘知晓,若有可能,尽快请澜王殿下回宫一趟主持大局,我想,圣上也应该是这个意思。”
我狐疑地看向公孙度,他却转头跟一名内侍去了东暖阁,吩咐了纸笔伺候。
我被内侍送回了栖霞殿,满满一殿的灯火通明,而碧痕就翘首站在殿门口,提了灯盏站在夜风里。
不过是相视一笑,她眼中所有的焦虑与期盼,我都懂。
栖霞殿的确进行了修葺,只不过是越发的奢华与富贵,我看在眼里,心底却是阵阵的不安,我笑着打发了一众带着各种神情前来问安的宫人,唤来碧痕,问栖霞殿还有多少我可以调用的银两。我不知道我能够做些什么,但至少,那些殒命他乡的卫兵和战将们,总是需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