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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要吃就让他吃吧,给他摘几个,洗干净了吃,等过了一冬,也就落了,还不如给他打打零嘴儿。只是这东西酸得厉害,你看着让他少吃些,别到时候吃多了酸得倒了牙,让整个御医院看我们栖颜殿的笑话,”我怜惜九儿,倘若不是因为姨母,他也不至于被吓得如今连自己是谁都不清楚。
红药叹了口气,撇着嘴,“三郡主真是好性子,这可是前不久内廷才送来的,多好看啊,他今日吃几个,明日背着我们偷吃几个,后日再多摘几个,不就没了嘛,光剩下一棵光秃秃的树,有什么好看的呀!”
红药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挑了几个熟透了的摘下来,兜进帕子里,刚起身要替九儿洗擦干净去,却被九儿一咕噜地爬了起来,一探手便将红药怀里的小金桔连同帕子都一起抢了去。
红药在后面追着跺脚,那九儿停了停,转过身来,却是抓起一个便放进了嘴里。
“由他去吧,别让他磕着碰着就好,”我拦了红药,让她替碧痕接过了几个装点心的食盒子。
午后太阳依旧和暖,我想了想,还是让碧痕替我更了衣裳,乘了轿辇去见瑾帝,顺手给白总管捎带了几盒点心。
白总管依旧躬着半个身子候于殿外,眉眼含笑地看着我,“太子妃,可巧圣上小憩了片刻,刚刚醒,这几天圣上心情可不大好,说不定见到太子妃,心情就好起来了,老奴也就安心了。”
有内侍去传了话,替我推开了虚掩的殿门,几扇高窗敞开着,阳光透了进来,掀起落地的纱幔轻舞,瑾帝的声音带着一抹沙哑而无力,“孩子,你来了。”
我正要行叩拜礼,他已然抬手阻止了我,“不必了,孤知道你们的心意,赐座吧。”
我刚刚谢了恩坐下,白总管笑呵呵地带人从侧门端上茶点来,讨好地说,“圣上,这可是太子妃刚刚带来的点心,老奴瞧着做得真是别致,就自作主张地端了上来。”
我这才发现,红药替我准备点心盒时,将宁王妃送的糕点也装了两盒进去,此刻那淡绿色的莲叶冰糖糕、梅花芙蓉饼、就与栖颜殿的桂花酥、茉莉芝麻团一起,便整整齐齐地装在了小碟子里。
我欠了欠身,瞧着白总管已然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方斗胆起了身,屈膝谢罪,“回圣上,有两样点心是宁王妃亲手致的,楚楚瞧着做得精致,就一并带了来。”
尽管是白总管的自作主张,可我却不能落井下石,毕竟白总管是瑾帝身前的老人了,孰轻孰重,我还是掂量得清楚的。
瑾帝正品着茶,闻言瞅了眼茶点,淡然一笑,“这两样吧?昨日里澜宇那孩子也送了些来,孤尝过了,味道不错。宁家那孩子不但性子好,也心灵手巧。孤还正盼望着他再送些来,可巧你就带来了,起身吧,这些小事,孤不怪罪。”
我稍稍松了一口气,看着瑾帝伸手掂起一块糕点,小口地品尝着,间或抬眼看着我,目光慈祥地笑着,“孩子,孤老了,不过看着你们能来陪孤坐坐,孤也就心满意足了,要是有时间,一会儿孤阅奏章时,你来替孤磨磨墨,可好啊?”
难得瑾帝心情大悦,我忙不叠地点了点头,想了想,还是如实说道,“楚楚的墨磨得可不大好,在府上帮兄长磨墨,墨都磨飞了出去。”
“是吗?”瑾帝哈哈大笑道,“一会儿磨飞了墨,孤可要罚你晚上不许吃烧鹅!还有,孤还知道你在府上天天爬树抓鸟、下河摸虾,你也根本不会女红,对不对?”
我怔了怔,只觉得后背脊梁瞬间一凉,急急地又起了身,屈膝谢罪,“楚楚的确不会女红,而且,而且入宫时抄录诗文的簪花小楷,也不是出自我之手。”
我的声音渐低了下去,我不敢抖出所有的实情,这里面牵扯进去了太多的人,太子殿下、连翘、公孙度、红药、两位德高望重的姑姑,整个公孙府,甚至整个东宫!
瑾帝陡然间大笑了起来,“这些孤早就知道了,倘若连这些小伎俩孤都瞧不出个明道来,孤哪还敢坐在这里,治理天下?不过话说回来,孩子,既然连沧月这孩子都不惜背着孤和皇后,想尽办法替你遮掩隐瞒,还有那么多的人愿意为你铤而走险,孤为什么要去揭开这层纱,拆穿这层谎言?再者,那么多人为了帮你,不惜冒着欺君之罪,这正说明你有让他人在危急时刻助你一臂之力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