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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天空晴朗一片，雪后初睛静寂的小巷，来来回回飘**着马蹄细碎的清响，问月轩依旧隐在竹林的最深处，竹林依旧覆盖着一层白雪，阳光初起，整片竹林泛着耀眼的光芒，皑皑一片，偶有觅食的鸟雀在雪地上留下一串串的脚印，无限地延伸至竹林深处去。

半岛茶舍的黎娘恭恭敬敬地迎上前来，浅笑吟吟地说，“回太子殿下，公孙公子已在问月轩候着了，公孙公子依旧喝绿牡丹，同来的穆姑娘饮秀眉珠茶，太子殿下还是为您煮华顶云雾么？”

“好，就华顶云雾，可要记得用茶舍后的第三眼清泉，”金沧月笑道，揽了揽我的肩膀，“给她一壶雨花茶。”

“三郡主的茶公孙公子已经吩咐下了，还照往常，给她特制的参茶，添了白牡丹的花蕊，三郡主，要换成雨花茶么？”黎娘想了想，浅笑着问向我。

我摇了摇头，“不用了，参茶很好。”

我当时想着穆九凤怎么就来了？我又该如何去面对她？我想着自己的事情，而全然忘记了身侧的金沧月，我也没有看到他眼底闪过一丝隐隐的不悦。

候在问月轩门口的不是公孙度，而是穆九凤，一袭火红的衣裙，正冻得在廊檐下搓着手跺着脚，见了我们转过回廊的身影，一探头便朝里屋嚷叫着，“公孙度，太子来了。”

公孙度的身影从那问月轩里间走出来时，金沧月已牵着我的手走到了回廊的尽头，我在见到公孙度的那一刹那将手情不自禁地从金沧月的手中挣脱了开来。

穆九凤微微屈了膝，笑容妩媚且甜美，“太子殿下金安，三妹妹金安！”

我也成了她的三妹妹。

“公主安好，这么冷的天还等在外面，”我笑道，我无法开口唤她一声“二嫂，”那个称谓，我想我此生做不到。

“都是公孙度，说我的红裙子衬着他的茶汤颜色不好看了，生生将我赶了出来，说是让我来迎一迎太子殿下。可他也不想想，这外边天寒地冻的，他都不记得将本公主的大氅递给我，”穆九凤虽然嘟了嘟嘴，向我抱怨着，可那话语里，却一丝真正抱怨的神情都没有，她的唇角眼角，依旧带着笑意，那狭长的双目里，满满的全是甜蜜。

“太子，”公孙度的声音便从那门阶边上传了过来，“楚楚，好久不见？”

那是自回宫后我第一次见到公孙度，好漫长的几个月，真正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我不知所措，我只觉得鼻间一酸，眼泪便仿佛要冲刷出来，我从不曾想过，我们之间，会在某一天变得如此的淡漠与疏远。

“快进去吧，本公主可要冻僵了，公孙度，快替我暖暖，”穆九凤嘻笑着跳了进去，伸出手去揣在了公孙度的胳膊底下，“本公主的大氅你让人搁哪里了，回头和三妹妹出去玩雪，我穿什么呀？”

“拿我的去便是，”公孙度不着痕迹地将穆九凤从他的怀抱里拽了出来，摁坐在了茶墩上。

“好吧，本公主屈尊将就一下，”穆九凤也不恼，伸手便端了一盏茶递到公孙度的手里，又抬头看向金沧月，“太子殿下，我哥哥还好吧？您大人有大量，就不要和他计较了，他脾气不好，性子也古怪，您也别总将他关在宫里，这样下去他是会带坏一宫的小内侍的。长宁路本公主有一套宅子，您就让他出宫住在那里吧，眼不见心不烦，太子哥哥你不知道，王兄不在宫里了，父皇过得称心多了。”

金沧月浅浅一笑，“等本殿回了宫，奏明了父皇，让父皇裁夺吧。”

“太子哥哥没什么不放心，从今往后，我就在这云中郡住下了，有本公主管着哥哥，看他还能翻出怎样的花样来，”穆九凤顿了顿，又看向我，“不过明年入冬时我需回宫一趟，父皇要给本公主举行成年礼，父皇说他已经在吩咐人早早地着手准备了。公孙度，你答应那一天来向我父皇提亲的哦，不许不到！还有三妹妹也要来，你得负责把你这不听话的哥哥给本公主押过去！本公主重重有赏，你要什么本公主都给你。”

在北穆的民俗里，女子年满十八岁是盛大的节日，未嫁的女子要举行隆重的成人礼，并择良婿、择吉日许而嫁之。

隔着茶桌，穆九凤伸过来握着我的手，仿佛之前种种的不愉快，都不曾发生过，我依旧抱以一笑，我不知道应该如何拒绝她，我太害怕看到那一幕，可我尚不曾开口，金沧月已然笑着插了一句嘴，“放心，到时候本殿也会去凑凑热闹，向穆皇讨杯水酒喝。”。

我抬眼望向公孙度，他只是一杯接一杯的自斟自饮，仿佛我们所说的，与他真正无关，他只是一个路人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