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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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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扭头,便见到了左下首席位上的父亲,而他的旁边,正端坐着一大早便没有踪影的公孙度,父亲的目光全然落在了我的身上,可公孙度却是头也不曾抬,仿佛,我是那看不见的空气般。

“安国侯教子有方,孤前些日子哀及太后,火急攻心,可全是令郎在御前伺候着汤药,孤许他官职他婉拒,孤赏他金银美人他也谢绝,公孙远,他是你的儿子,你说说孤应当如何褒奖于他?”

我赌气般地收回了视线,父亲起身回了些什么,我已然一个字不曾听到耳朵里去,我的目光落在了瑾帝下方右侧的那一个席位上,那是金沧月的席位,自我回了宫,连孟良娣都闻风出动,出现在了我的栖颜殿里炫耀自己,而他却没有,没有派任何人,没有传过支言片语。

他的怀里,此刻坐着孟良娣。

我大致了解宫筵上的席位安排,倘若我猜得不错,金沧月身边空着的位子便是属于我的,可眼下,我却不能过去就坐,不是不能,而是不想,我隐隐地意识到,我应该离他们远一些,远到看不见他们的情深意浓。

“楚楚,到父亲这里来,”父亲出声救了我,我抬眼瞥向了瑾帝,见他依旧笑容满面地与臣工们说着话,眼皮子底下发生的一切,他只当看不见。

我转身向父亲的席位走去,这才发现刚才还端坐着不动的公孙度,已然就不见了身影,我迟疑了片刻,父亲已然将我拉了坐下,低声地说,“度儿不喜这场合。”

我坐了下去,椅上还残留着公孙度的体温,鼻尖的空气里还弥漫着他特有的杜若香气,可扭头向殿门口看去,却没有看到他的身影,只得安安静静地坐下来,看着眼前热闹而浑浊的一切。

倘若不是因为我的生辰宴,我也不喜这看似热闹非凡,实则人人心里都有把小算盘的筵会,可我发现,我的生日筵是假,瑾帝身体康健,重振朝纲的无声宣告才是真。

我端坐着,保持着太子妃应当有的端庄和威仪,桌上名食美馔不可胜数,可我却丝毫没有一丝的胃口,我懊恼我的座位正对着金沧月,更准确地说,正对着金沧月怀里半依偎着的孟良娣,而那孟良娣也将戏做得极好,一面妩媚地笑着与金沧月低语,一面又趁金沧月抬头的间隙里,拿那扬眉吐气的姿态向我含眸浅笑。

我低下头去,把玩着衣袖裙带上价值不菲的绿松石流苏,便听有内侍来报,“澜王殿下驾到。”我这才发现,我右边斜对面的席位上依旧是空着的,按尊卑长幼,那个位子,理应是属于澜王殿下的。

“儿臣来晚了一步,请父皇恕罪,祝父皇身体康健,也请太子妃见谅,祝太子妃生辰快乐,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金澜宇依旧是一副谦卑的礼的模样,伏地向瑾帝行了大礼,便转身看向我,深深地一拘。

“有劳澜王殿下,太子妃年岁小,怎么担当得起,”父亲替我回了礼。

“担不担得起,自有圣上说了算,举国皆知,太子东宫的妃位,只能出自己安国侯府,侯爷为西凉鞍前马后,屡建奇功,父皇前几日还提到当年侯爷战场上的状举呢,”澜王又是浅浅一拜,方回了自己的座席。

“楚楚,在宫里过得顺心么?”父亲趁着其他人推杯换盏的时候小声地问着我,见我轻轻点了点头,又在我耳畔低语着,“听说澜王殿下被圣上留在宫中了,也时常进出御书坊参与些政事,这些年澜王虽久不在宫廷,可小小年纪,却将封地治理得井井有条,百姓安居乐业,朝堂上是人人赞之夸之。楚楚,你要清楚你的位置,任何事情都要看得长远些,切莫要被眼前的景象迷了心志。”

我依旧讪讪地应着,隐隐约约间,感觉得到金沧月若有若无的瞟向我,感觉得到孟良娣越来越肆意的挑衅目光,也感觉得到有另外几抹探究的目光,一直在我的面前萦绕。

我想若是从前,我定会一一地看回去,好奇他们为何用那般带着一丝怜悯、一丝嘲讽、一点探究、又夹杂着一丝看好戏的神情,可是现在,我的好奇心早已被抹杀掉了。

我对那些目光统统视而不见,专心致志地半低着头,对付着碧痕挑到我的盘子里的少得可怜的几丝菜肴,便见父亲猛然间缓缓起了身,声音微微冷了两分,“国师大人好久不见。”

“安国侯胡子头发都白了,身子骨还是那么硬朗,让人好生心生嫉妒啊。”

我猜得到,是国师来了,他的官服与众文武臣工不同,宽大的袍袖,黑白的图腾绣满整个前襟后背,在一众的臣工里煞是起眼。

我缓缓起身见了礼,面带微笑,端了半分太子妃的威仪,也算端庄而谦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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