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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血色02(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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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亥冷笑了一声,回头看向子婴一眼,默然不语。

穿过后院,胡亥却直直从抄手回廊下来,站在庭院中间,翘首望着屋顶上碧蓝的天,“子婴啊,想不到你着院子迂回曲折,繁复却不落俗套。”

“子婴当时年岁尚幼,不过是在祖父寿辰时送上了两枚亲手摘的仙桃,祖父便赐了这片宅地,后来父亲便亲手规划着这府邸,前庭后院,回廊栋梁,皆是父亲的心血,”子婴一边回复着,一边偷偷大量着胡亥的脸,胡亥难以克制的怒意,便隐隐约约可见。

“皇叔可有觉得这整个后院的布局颇为熟悉?其实当日建造时,并没有这数面山墙,是九皇叔与九皇婶前来,查看了地势,才由九皇婶亲笔修改了建造图。据愚侄所知,后来九皇叔新建府邸时,也采用了这样复式的双檐山墙,以取鸳鸯双生之意。”

胡亥的脸色已然呈现死灰般的苍白,子婴见目的已达到,上前一步,恭敬恭敬地回到,“皇叔,府上备了些茶点,皇叔请移驾。”

胡亥盯着子婴低眉顺目的脸,压抑着心底莫名翻腾的怒火,冷哼了一声,堪堪转身,那书房的侧边便陡然传来“哗啦”的一声响。

尾随而来的人里,只有子婴、姜玉姬、陈逅、蒙云知道,那一扇狭窄的木门后,隐藏着什么。

姜玉姬分神看向子婴,见他一贯淡然的眼底,一抹慌乱一闪而过。

胡亥的脚步果然停了下来,薄凉如水的眼眸盯着那扇侧门,在回眸睨向子婴,“府上一干人等,应该都在孤的眼跟前吧?”

“回皇叔,府里上上下下人等都在,那屋子里,兴许是什么东西被穿堂风吹落了。”子婴瞥了眼那扇木门,似乎一脸的云淡风轻。

“是吗?什么风这么大,孤倒要瞧瞧去,”胡亥望了眼万里无云的天空,笑道。

“陛下,那只是一间侧室,平日里堆放杂物,与后厨相连,负责洒扫的大娘近几日身子不爽落,惫于清理,恐污了……”姜玉姬上前一步,声音略略提高了些。

她明白子婴一脸的云淡风轻下,定是心急如焚,此刻,唯有尽可能地多拖延一下时间,以云清的机智,速速将自己藏起来方为上策,可偏偏,胡亥已然大步上前,一把推开了那扇虚掩的木门。

姜玉姬只觉得整颗心陡然间便提到了嗓子眼,可就在胡亥扫视了眼略微黯淡的屋子里,将将抬腿迈进门槛时,一个急切的声音从院门处风风火火地传来,“启禀陛下,大事不好了,那些徭役,那几千名修建城墙的徭役被义军给劫走了。”

一名宫廷侍卫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跪伏于阶下,气喘吁吁地讲完。

胡亥迈出去的一只脚便生生收了回来,一个急转身下了石阶,弯腰一把抓住那名侍卫的衣领,将他生生提了起来,声音低寒,“你说什么?义军?”

“回禀陛下,是闹事的匪众,闹事的刁民,”侍卫意识到自己的失言,怔怔的任胡亥提在半空里,又任胡亥松了手,猛然间抬起腿一脚踢飞,“给孤说明白点!”

那侍卫摔在一丈之外,闷哼着落地,此刻艰难地爬起来,顾不得擦拭去唇角的血迹,跪趴在地上,“北坞村亭长来报,前些时日刚刚征集的三千徭役在北上途中,路经河东郡安?时,被匪贼头领项羽带人劫走了。”

“押解的是谁?”

“是,是朗中令董越,还有一名副将,副将被匪贼杀害,董越,董越投了敌。”

“又是项羽?”胡亥冷哼一声,转头紧盯着子婴,目光冰冷而凶残,一字一句,“听说这个人前几日偷偷进了城,还趁火打劫,救走了本来应该斩草除根的人,眼下,又劫了给孤修造城墙的徭役,这个人,倒是有几分胆子!”

子婴佯装听不懂,不动声色的立于原处。

“贤侄,孤交复于你的事,办得如何?”胡亥负了手,脸色已然因压抑着怒气而发青。

“回陛下,愚侄那一日到时,郡守大人和里正都已经到了,愚侄方知九皇嫂的府邸半夜里走了水,府上老小伤亡惨重,郡守大人正着手清点着人数,里正说,是盗贼所为……”

“够了!”胡亥猛然间打断了子婴的话,宽袍广袖一挥,目光再次冷冰冰扫过一院跪着的人,冷声喝道,“起驾,回宫!”

数名侍卫、寺人从地上爬起来,躬身退至院门前,可子婴却在胡亥拂袖而去,步出庭院时,出声问道,“皇叔,愚侄有一事不明,九皇嫂府邸上下人等,名册及头颅,还需送进宫,面呈皇叔吗?”

胡亥离去的步伐滞了滞,却并没有停下。

姜玉姬抬眼看向子婴,微微地摇了摇头,起身吩咐一侧的花奴扶起趴在地上半晌爬不起来的侍卫,又吩咐人取来一袋银两,“去找家医馆瞧瞧去,别伤了筋动了骨,让家人担忧。”

那侍卫欲跪地谢恩,被一旁的子婴伸手拦下了,只得双手高过头顶接过钱袋,感恩涕零道,“小的吕乐,是守宫的护卫,今日谢殿下、夫人的大恩大德。”

子婴见他行走不便,又吩咐人备了车马,才转脸看向姜玉姬,“夫人方才为何频频摇头?”

“殿下今日逞一时口舌之快,便不担心宫里下一道密旨来,往日里殿下素来隐忍,今日为何?”

“本殿昨日才知,原来他,也是有软肋的,”子婴幽幽的叹息一声,“夫人放心,本殿今日只是试探一下,谅他不会这么快就大开杀戒,现如今让他头疼的,是项羽,而不是本殿。”

话音刚落,蒙云和陈逅已然一前一后地从那侧室里出来,而蒙云独臂抱着水淋淋的云清,压低着声音道,“回殿下,小世子机警,藏到了后院的水瓮里。”

“王兄,方才那个声音云清认得,往年里就是这个人让父王去给祖父殉葬,还亲手端给了父王一杯酒,父王喝了就,就再也没有醒来,”云清从蒙云怀里抬起头来,声音因冷,或是害怕而颤抖着,“所以云清就藏了起来,可是不当心打翻了夫子的笔架,还,还望夫子恕罪。”

姜玉姬伸手摸摸云清的脸,“夫子不会怪罪的,现在好生回屋子里更了这湿衣裳,别又倾了寒气,汤药再苦,也得再喝上两日。”

子婴看着蒙云急匆匆地与陈逅离去,方上前拉了姜玉姬的手,“本殿昨日一时大意,不曾想,他今日竟然亲自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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