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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疯子
出现了这样的事,我自己也不知该怎么办好了。想去质问万俟远,又觉得似乎没有立场,要装作一无所知,偏偏又做不到,索性发了一封辞职信给他,关掉手机不上班了。
呆了一会儿,赤纬和鼎鑫一直看着我,让我觉得怪别扭的,索性换了衣服出门去闲逛,想借此散散心。
大街上人来车往的,一时间也想不出去哪儿,逛了一会儿商场就没了情绪。忽然心血**,我坐上出租车往精神病院去。一路上漠然地看着窗外的风景渐渐由繁华转为荒凉,我的心情也越发压抑起来。想起与恬佳往日的种种,感觉分外遥远。
往恬佳病房走的路上遇到几个护士或搀扶或牵引着病人慢慢地走,偶尔和那些病人照面,就看到一张张或呆滞或痴傻的表情。那个曾经爽朗大笑的恬佳,会不会也变成了这个样子?
恬佳不在病房里,我拦住一个路过的小护士,她说可能在活动室,并热情地指了方向给我。
所谓的活动室,其实也不过是一间比较大的房间,里面安置了两张长桌和几把椅子以及一台电视机,另外散放着一些玩具、图书之类的东西。透过门上那个小玻璃窗看进去,里面除了两个护士和一个护工外,全是身穿病号服的。一些人正坐在长桌周围笨拙地绘画或玩玩具,一个护士在巡视,另一个护士和男护工则坐在一旁的角落里聊天。
恬佳正安安静静地坐在轮椅上,歪着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前面的电视屏幕,时不时地对着新闻播报员诡异地笑笑。
我推开门慢慢地走进去,一直走到恬佳身边,她也没看我一眼,只是愣愣地瞪着电视机。近看时才发现,她的脸色实在憔悴,原本任何时候都精力充沛神采飞扬的恬佳,如今像个小老太婆似的佝偻在轮椅里,形容枯槁。
“恬佳……”
我想跟她说说话,却发觉自己的喉咙干涩得好像堵了一团棉花,仅仅挤出两个字,就好像用尽了全部的力气。
忽然,恬佳的脸色变了,瞪大了眼睛仇恨地瞪着对面的电视机。我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电视里,整个屏幕都是那张我和万俟远泡在温泉里的照片,画外音正不知疲倦地传播着其中的旖旎故事。
“君绮罗……君绮罗!”
恬佳指着屏幕,声嘶力竭地吼出我的名字。她似乎将电视当成了我,竟然一下子从轮椅上跳起来,扑上电视机奋力踢打。
“我打死你这个狐狸精!贱人!你不得好死!我打死你!”
恬佳非常卖力地骂着,一边骂,一边对着电视拳打脚踢。护士和护工迅速冲了上来,他们架住恬佳,把她往后拖。恬佳挣扎着,却还是被一点一点拖开,无奈之下她只能继续用咒骂和吐口水来表达她的愤恨。
护士和护工合力将她用皮带固定在轮椅上,然后推走了。
“君绮罗!君绮罗!!君绮罗!!!”
恬佳啼血般的咆哮响彻云霄,里面包涵了彻骨恨意,几乎将我冻僵在当场。活动室里乱成一团,原本安安静静的病人们被恬佳一闹,也跟着吵闹起来。从门外迅速冲进来几个工作人员,控制场面。
“抱歉,君小姐。她平时还好,但只有接触到和你有关的图片或新闻,就会发作。”
我被有礼貌地请到医生的办公室,穿着白大褂的大夫推推鼻梁上的眼镜片冷淡地看着我。
“你也知道,最近关于你的新闻很多,所以考虑到对于邵恬佳的治疗,我看你还是暂时不要来探望她比较好。”
医生客气地对我下了逐客令,可是我又能说什么呢?离开的时候,经过病房,被皮带绑住的恬佳仍在**挣扎,两个男护工正奋力按住她,我看看护士手里明晃晃的针筒,叹口气,转身离开了医院。这里,我大概永远也不会再来了。
精神病院地处偏僻,车来得也少,反正我也不急着去哪里,索性慢慢地在黄昏中行走。身后传来乌鸦不祥的叫声,我回头,暮霭沉沉之中,那幢灰白色的建筑物上空竟隐隐笼罩着淡淡的黑气。是怨气吧,毕竟那里的人,都是被禁锢着失去自由的。
回到市区,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我还是不愿回家,转来转去竟走到了槐树婆婆的粥铺。
店名就叫“槐树婆婆的粥铺”,和小小的铺面一样朴实而又直白,客人们都喜欢这里物美价廉的粥,以及那个总是笑眯眯的慈祥的熬粥婆婆,她拖动着老迈的身子在店内慢慢走动,偶尔会和食客们攀谈几句。
大家都叫她“槐树婆婆”,她也总是很自然地答应着。只是,他们大多都不知道,“槐树婆婆”就是她的名字,一棵三千年老槐树的精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