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暗示（第2页）

她不愿意再回味，那种拉住小太监一遍遍问“他说什么了？”，小太监不耐烦地反复回答“什么都没说！”、“只嗯了一声”时的失落和悲伤。已经过去了那么长的时间，可那感觉此刻却还是那么清晰地苦在她的心间。

难道还没苦够？她都要嘲笑她自己了！

美璃恍然发现，其实之前皇上已经很多次在暗示她了，只是那时候她傻得听不明白，愣头愣脑地一意孤行。怪不得她伤心也没人同情，估计大家早被她的迟钝气得半死，懒得理她，她倒霉也觉得活该。

现在，她听懂了，懂得很透彻，很好，这样以后就不会再受伤，不会再伤心了。

“嗯，这是喜事，靖轩也该成家立室了。”老祖宗点点头，当着美璃的面，真是无法热心起来。

“孙儿想，春狩完毕就请老祖宗下懿旨，在出征准噶尔前把喜事办了，札穆朗和朕都撂下一桩心事。”

老祖宗点头。

从寝宫里出来，美璃到偏殿里默默收拾自己随身的物品，没几样东西，一会儿就收拾妥当了。她很满意此刻的心情，平淡漠然，听见他的婚讯就和听见陌生人的一样。

还没等她喝口茶，宫女又来叫她去老祖宗那儿，美璃有些疑惑，老祖宗刚才还吩咐她自行休息，难道有什么急事？

还没进门就听见房里有人低声笑着交谈，有客人？

寝宫里，老祖宗正一脸笑意地扶着宫女站在她喜爱的花株旁边，一个背影有些眼熟的妇人正拿着小壶，小心翼翼地往盛开的花朵上洒水。她们很亲昵地说笑，就连平时不苟言笑的玉安姑姑也难得露出笑脸，低低说话。

“过来丫头。”老祖宗向美璃点了点头，妇人闻声也笑着转过身，和善地笑着看她。

美璃沉吟了一下，才想起来这妇人是永赫的额娘，因为很感谢永赫对她的善意，她福身问安时格外诚挚。

“还是你会伺弄花草。”老祖宗一边走回炕上坐，一边对应如福晋笑着说，“玉安就没你这两下。”

“奴婢只是喜欢摆弄这些。”应如福晋呵呵笑，谦虚讨好地说。

“常言道，会养花的女人才会挑男人，玉安就吃亏在这儿喽。”老祖宗揶揄地说，惹得应如和玉安都笑了。

玉安还申辩说：“那是奴婢诚心一辈子伺候老祖宗。”

“应如，你回来我可真高兴，常来我这儿！把我园子里的那几棵花苗好好养护养护，那些花儿匠我信不过。”老祖宗边喝茶边说，应如笑着连声答应。

“这是小美璃，眼见也该出阁了，是我一直带在身边儿的孩子。”老祖宗收了笑，疼爱地指了指美璃。“你多教教她，日后好相处。你那套相夫教子的本事我信得过，看把永赫那孩子教得多好！”

应如福晋一愣，显然在太皇太后半开玩笑半郑重的话里听出点儿眉目来。

美璃看着应如福晋慢慢变白的脸色和僵硬在嘴角的笑容，心里竟然一阵抱歉。虽然老祖宗说的非常婉转，该听明白的都听明白了。她甚至看见应如福晋偷偷露出烦恼的神色，皱眉去看玉安姑姑，似乎向她求证，玉安姑姑颇为无奈地点了点头。

老祖宗对她的苦心，美璃是最近才好像恍然大悟的，她垂下头，咬了咬嘴唇。京城里关于她的流言蜚语，宗室里的鄙薄轻视……老祖宗自然心知肚明，怕她嫁到别人家受气吃亏，想来想去，选中了应如做她的婆婆，僧面佛面……应如福晋就算心里再不愿意，总归不会苛待于她。

美璃也深刻体会到老祖宗的为难，生怕应如福晋会强烈反应，把事情弄拧了，难堪受苦的还是她，所以才这么隐晦迂回地暗示，为她留足了余地。

美璃攥紧拳头，她真该珍惜老祖宗的这番苦心，再不懂事听话，她谁也对不起。如果她能早些懂得，何至于……落到今日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