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她的定数与鲸鱼骨(第2页)
从来她是不与人生气的,也不向认识的人说起家乡的事,连山语郡主也仅知道她是里州人氏,幼年住在海边。
是在顺正七十二年亲王府的那场融雪宴上吧,象教习忽然决心一个人出门远游,还跟舍不得她的山语郡主大吵了一架。
那时节……向亲王府下聘的司开府至今还是像个谜一样,他只说是在融雪宴上对象教习一见钟情。
不过他上门的晚了一些,象教习头一天早上就离开了,这一错过就是不知归期的几百个日夜。
“你家东主是谁?!”象糯怒气冲冲地一把攥死了名贯楼伙计的胳膊,力气大的在人家身上掐出一道青印子来。
“你……你放手……放……”伙计挣脱不开,歪着身子朝里边求救,“哎哟!快来人呐!这有个毛爪的主儿。”
“这位花娇客恕罪,伙计们有什么冲撞的,小的先向您赔罪。”这会儿出来的多半是受东主委托打理店面的管事人。
“象……”禺山鬼刚想嘻嘻哈哈打个圆场,一瞧象糯那怒火中烧的模样,就像被人抢了东西似的,愣是没敢再吭声。
倒是涼亦赶紧接茬儿问那位管事人,“你家东主是谁?快去请他(她)出来,我这位朋友有事请教。”
“我家先生今日不曾来过楼里,几位贵客既然想见不如先上楼歇歇脚,我自让人去通禀我家先生。”
“告诉他,”象糯咬牙切齿地瞧着名贯楼,“守礼亲王府郡主教习象糯有请。”
又松开紧攥着伙计胳膊的手掌,收回握住拳头又摊开,里面躺了一颗金瓜子。
“对不住了,这钱拿去请医方,有什么问题可以去子规苑找我。”
管事儿的点头,那伙计才眉开眼笑地接住金瓜子儿。
“谢您高看,小的这身子骨一贴药就好,保管不会去麻烦您。”
象糯冲伙计一脸歉意地笑了笑,转头对上禺山鬼和涼亦不明所以的目光,双手摊开甚是无奈地进了名贯楼。
一进门照旧是画着八大山的曲扇屏风,今年的新茶满室飘香,观台上的条桌放好了笔墨纸砚,但不见有人登台。
打边炉、品茶、围棋;投壶、赛诗、猜字谜。虽是日日月月有新人旧客,但这楼里的玩意儿却没怎么变。
再朝上走却是不让进了,那一处是名贯楼新加的第五层,有松花色的纺纱在那花窗后无声飘动。
四楼有人抚琴,琴音酣畅淋漓,时有人喝彩并向抚琴的人脚下掷花,禺山鬼也听的摇头晃脑,他们便在四楼坐了下来。
司诡史正在家中喂他的水蛇,那头野狼到底被他磨没了性子,摇头摆尾地跟在他身后。
“先生,名贯楼来了个伙计,说是有人到楼里闹事儿,指名道姓地要见您。”
“让成为打发了就是,我要是人人都叫的动,也就不请他代我打理名贯楼了。”
“对了先生,她说她是守礼亲王府郡主教习象糯,您要不还是……”
索卓的话还没有说完,那个喂水蛇的男人早不见了踪影,只留下那头野狼半伏着身子盯着他。
就算是大白天的,仗着有轻功在城中狂奔也差点儿惊动暗城司,好在有轻衣卫认出来了,是司开府也就不稀奇了。
和他记忆里一样,她坐在那个异邦大块头朋友身边,嘴边带着微笑,视线正逐步跳跃上来。
台阶,夏靴,长衫,模样,眨两下眼,睫毛进了眼睛,揉搓眼睛,低下头,视线转移……
他走过去,努力平缓着心跳,他要在那个嚎啕大哭的郡主之前认识她,再一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