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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还得谢谢你?”
“不用,互惠而已。”
若不是那杆猎枪,我绝对已抡圆了拳头捶在他那张肥脸上。但现实却是不得不忍着恶心与他周旋。“你想怎么做?”我问。
“我先要知道谜底,再来制定计划。说不定还能反戈一击,让利益更大化。”
我们俩相视一笑。这或许是老混蛋到现在唯一的一句实话,他确实会去安全部门那里讨价还价,但肯定是在干掉我之后。那从未移开的枪口早已说明一切。也只有干掉我,诱骗到的谜底才能发挥最大作用。这个王八蛋,他还真把我当傻子!
我也大致猜得出他为什么要留下来,和我舍不得砸毁那些计算机零件一样,心存侥幸、不甘心。毕竟换取安稳的代价是要隐姓埋名,让一切重来,就连这栋豪宅也会另属他人。所以他想反戈一击,和黑衣探子们谈条件。但这主意蠢透了!贪婪蒙蔽了他的双眼,还拉低了他的智商,就好比刚刚的利诱。
“现在,让我看看你都发现了什么。”他舔着嘴唇说。
“但在那之前,我们最好自各付出点儿诚意。”我指了指猎枪。在老卡讪讪地压低枪口后,我问:“你是怎么搞到我真实地址的?”
“那是黑衣人的技术,我只提供线索。还记你那一身臭味儿吗?地铁爆缸,我刚好看过新闻。所以大致方向没错,剩下就是他们的事了。尤其在得知你弄到了最终答案后,他们的速度明显快了不少,可惜锁定的也只是一个区域。”他冲我挤挤眼睛,“你可真够狡猾的!”
“谨慎是这行的第一准则。”
他不置可否地撇了下嘴。不过我没给他插嘴的机会,接着问道:“知道为什么他们突然改变协议,要走你的全部关系吗?”
“你知道?”
我点了一下头。“是因为你!”
“什么?”
“你往门里塞了太多的人,恨不得将所有能联系到的黑客都雇佣进去解密,却不知道那后面链接的是新一代超级计算机的领域。所以哪怕对新计算机再有信心,陡然增加的入侵者也会让他们的安全感降到最低,不得不采取一些行动。”
这正是我要的机会!趁他失神,我快速贴身上了去,一把抓住枪杆。“这叫作茧自缚!”我对着他那张大脸吼道。
他本能地和我争夺起猎枪。这老混蛋的力气还挺大。往来几次后,他误触了扳机,好在只是将一旁的地板轰出个窟窿。不过这仍震得我手臂发麻,不得不退出竞争。而他则用力过猛,向后倒去。我便顺势猛起一脚,把他连人带枪踢到走廊里,却因此又拉伤了膝盖,险些一同跌倒。但我不想给对方翻身的机会,就立刻拖着残腿扑了上去,对着他的脑袋就是一顿老拳。
然而却没几下打到实处,我反倒被他挣扎时抡起的枪托扫到鼻子,差点晕过去。等我从那股突来的酸痛中清醒过来时,对方已站身,开始对我还治其人之身。攻守交换,我奋力格挡,却仍很快就眼冒金星。而老混蛋则像打了鸡血似的,一拳比一拳用力,并伴随着大声的咒骂和嘲讽。
当然,每一下我都回骂回去,但却对反攻于事无补。就在觉得嘴角开始渗血时,我忽然瞥见滑落在护栏边的猎枪,虽已来不及加压射击,可仅抡起来当金属棒用,也绝对够他吃一壶的。于是,我将整个身子圈起来,让后背承受乱拳,慢慢地向那边蹭去。但这个意图被老卡发现了。他几步跨过我的身体,俯身抢先去拿枪。
该死!如果被他拿到,我便一点反击的可能都没有了。压力让人暴起,我甚至忘记了膝盖的伤痛。咬牙低吼,还未等全部起身,就横着冲了去过。脑袋正撞在对方撅起的屁股上,巨大的力量让颈骨差点错位。尽管他的屁股上满是肥肉,我还是被撞得晕晕乎乎的。狠拍了头颅几下,我才让眼睛找回焦距。
那老混蛋消失了,与他一同消失的还有一大段护栏。我爬到缺口处,向下张望。老卡就躺在下面,安静得像是睡着了,一大滩血迹从他脑袋下面慢慢阴了出来。我抓起猎枪,用它当作拐杖撑身站起。可身子就像被扎了上万根针,每动一下,所有的肌肉便一起喊疼,我还是一瘸一拐地沿着楼梯走了下去。
他死了。因为头先着的地,整张脸都墩变了形。他的右手还紧抓着上衣口袋,好像生怕里面的东西掉落下来一般。不过他的鼻烟壶还是摔得粉碎,和木制护栏的碎片混在一起,有不少散落在那滩血液里。
他罪有应得,但那张扭曲的脸还是让人很不舒服。我感到有些反胃,所以准备快步离开,却瞧见从他内怀里漏出的表链,是那个可变形的大怀表。
见鬼,我竟忘了时间!陡然出现的急躁过于猛烈,我顾不得恶心,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上去,拉出怀表。还好怀表没坏,时间也还不到七点。我这才略略地松了口气,但仍必须快速地行动起来。我手脚并用地爬上楼梯,忍痛冲进密室。
等这一切都弄好后,已经七点多了。我赶紧摸出那张用来决战的卡片,来不及细看便将它插入计算机。说实话,它太小了,和转移文件包的程序差不多,所以我有点怀疑它能否将爱达的资源在短时间集中过去。但这不是现在的主要问题,因为更棘手的是—
通向领域的那扇门没了!
我这才记起爱达提醒过,对手可能会关掉被私开的外接端口。可惜时不我待,木已成舟。我只能一边忍受着传送的后遗症和焦躁的煎熬,一边翻找起老卡的计算机,希望能找到突破的途径。同时也祈祷能有其他人破开谜底,不至于让爱达在我这一棵树上吊死。
不过在一连串的倒霉事件后,我的人品终于爆发了。我在老卡的计算机里,翻找到款很高级的黑客软件,可以通过植入设定好的特定密文,一路追踪到接受密文方(以邮件、及时通信等形式)的真实地址。想来,老卡就是用这个得到了大部分人真实信息的。
我简单地修改了一下,将模式变为全网搜索,去匹配我加密的身份印记。很快,一组相同的地址就被弹了出来。这是网络上唯一没有被我清理掉,或者说还来不及清理的身份信息—那些四散在海之领域里的藤壶。
有了目标,要建立入口就容易得多,而且无需构建一个像最初那种长久、稳定的通道,只要刚好挤入即可。所以当我落进海里时,天空中被撕开的小缝已然消失。可尚未褪去的后遗症,却仍让人浑身僵硬,直到融合成一条鲑鱼才有所好转。
此时距离约定时间已不久了,我又开始担心起爱达。如果新一代计算机的资源和她相差不多的话,她很难做到一击制胜,况且分散出去的部分肯定会有所丢失,更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汇合在一起。那么整体战略的设计就不免过于理想了,实际上则要劣势得多。
所以我得做点什么!
于是强行吞食起身边的鲑鱼。由于同属一个鱼群,这些资源无需再分析,很快便融合进来。但速度一快,就很难做到精致。等吞掉整个鱼群后,我已膨胀了好几倍,唇边更是长出参差的尖牙。
不过,我没时间来修缮外形和小瑕疵,得尽快融合更多的资源。而且海水已有了淡淡酸味,几条鲨鱼从水底冲了上来。看来防卫系统对我的预警级别还不算高。这是个好消息,那条龙一时半会儿不会出现。
我一边躲避着鲨鱼的追击,一边向全领域发出消息。问还在这里的入侵者,寻求他们的资源,并附上了我的身份识别信息。我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斗志昂扬了。我隐隐能感觉到爱达的武器就化作骨刺,镶嵌在脊骨上。它在发热,也将我的血烫得沸腾。
“一个盟友!”我回复道:“你在哪儿?我需要之前的那头鲸,还有你身上的资源。”
“要做什么?”
“做掉这方世界。”
交谈间,其他人也陆续发来消息。其中约翰二世的最为简洁,只有两个字,“价钱?”
不过由于之前是全境通告,我并没有使用伪装式加密,所以身后鲨鱼的数量和体型都明显增加。好在他们的回复也都没有,这分走了防卫系统的注意,不至于让我疲于奔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