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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报解除(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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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报解除

当防御警报响起时,张动正躲在农场的最顶层,反思着自己的家庭关系。几场争吵下来,他的心里充满了怨愤。或许就像本说的,该独立了!

然而,没等到采取行动,他就被突来的巨响惊得跳了起来。举目四望,却没瞧见边境线上涌起烽烟。难道在稍远的南边?那里毗邻“幼儿园”,按理说应该是最安全的。他爬上更高的雨水收集器,仍一无所获。

警报又响了几声,便戛然而止,这有些不寻常。他激活附脑,却连不上卫星。应该是正掠过近地轨道上的凯斯勒碎片区,信号因此被散射了。没时间再自顾自怜,他得尽快赶回去,哪怕还未想好该如何面对父亲,这种预知的尴尬让他莫名地烦躁。狠吐了一口气后,他便从楼顶一跃而下。

农场曾经是座摩天大楼。旧秩序崩溃后,这样的建筑大多荒废了,不少社区便拿来建设立体农场。这附近社区的技术都源于一个农业同好者圈子,他们在“幼儿园”的西南边有个小聚集地,那里曾经森林公园,所以张动更喜欢叫他们“德鲁伊”。

这算他的恶趣味,为相邻的社区起绰号。从西面开始,依次是精灵,一伙对美的追求几近变态的家伙。女儿国,都是蕾丝边及女权主义者。还有梦幻岛,瘾君子的聚集地,也是医用大麻的主要产地。这期间还夹杂着不少更小的社区,都是这些年几个较大社区解体后独立出来的。不过有些还未等想好绰号,就在社区间的战争冲突中被兼并或是泯灭了。

接着是伊甸园,最大的宗教社区。之后是丐帮,不过那群无所事事的醉汉被从伊甸园里独立出来的极端主义者干掉了。那是些宗教疯子,高喊着世界末日论,与所有接壤的社区都有冲突,就像是“疯狗”。再往南,最大的社区便是幼儿园,那里有一群离家出走的半大孩子。张动对他们有所抵触,因为他总会想起自己那个沉默寡言的儿子,而这也是他和父亲的另一个争吵点。

下落的速度越来越快,眨眼便划过畜牧区,张动却难得心平气静。他边估算着距离,边舒展开身体,随后猛地抬起头。然而反重力开关却并未被触发。

该死!这套自己攒的设备还是出了问题,环绕在躯干的超导体没有被激活。他只能暗骂着高扬起脖子,用力地拍打几个关键的连接点。直到他感觉头皮发麻,似乎马上就要被大地吞噬时,才“嘭”的一声止住落势。但气压的剧烈变化和骤停,让他的五脏六腑都翻腾起来,耳朵里更是嗡嗡作响。

不过,未等他松口气,斜上方的楼体就炸裂开来。菜叶裹着碎石四处飞溅,泛起的烟尘遮不住牲畜们惊慌的叫声,空气中弥散着烧焦的味道。

是微波武器!如若不是刚刚的小故障,恐怕自己已被击中,瞬间熟透。但扩散的余波还是扫到后背,火辣辣地疼。身上的电控件也都失了灵,连附脑也被迫重启。

然而,张动顾不得这些,借着跌落的势能,迅速地翻滚进农场一层的入口。随后便听见有人在大喊:“散射!散射!你把能量都浪费了。”

奔跑的脚步声继而响起,向农场围拢过来。很快,对方便汇合在一起,然后是谩骂和争吵,差一点起内讧。这让张动缓了口气,并对他们有了大致的了解:对方有七个人,分为两伙,梦幻岛和疯狗。

可他们怎么会勾搭到一块?又是如何越过岗哨潜进来的?还有他们目的性似乎很强,直奔自己而来,而这又是怎么回事?蜂拥而出的疑问让张动原本就头疼的脑袋越发地混沌,但急需解决的是眼前这伙暴徒。于是忍着背上的灼痛,他向地下跑去。

“他在那!”追踪者紧随其后,扫射过来的子弹把四周生长的菌类打得粉碎。

这层种的都是孢子植物,这为他争取了不少时间:潮湿的苔藓和地衣让本就迷迷糊糊的瘾君子们接连摔到,滚成一团;基因工程的巨大化蕨类更是提供了良好的掩体;而被打爆的孢子,则混合着上层爆炸落下的生物炭及水汽,扰乱了枪手的视线。流弹击不穿衣服的纤维,但还是打得他龇牙咧嘴,只能使足力气冲进地下室。

那里是曾经的停车场,随着农场一起被改建成了微生物处理中心,里面有循环水净化系统、各种垃圾处理区、有机物分解池和一个小型的沼气微电站。密密麻麻的粗细管道贯穿其间,很多地方需要靠爬行方可挤过,再搭配上昏暗的灯光,这里将会成为用来伏击的完美的地下丛林。

他爬进工具间,抽出最大号的管钳。那东西比小臂长,沉甸甸的。据安装设备的德鲁伊说,这是应对自动系统宕机时的备用手段,又或者可以用来抗击侵略者。

瘾君子很好对付,即使正面遭遇,他也有信心在几个回合内放倒他们。可问题是怎样解决疯狗。好在对方只是一群临时组建的乌合之众,两伙人甚至还矛盾重重。

这一点很好利用。在悄无声息地做掉两个瘾君子后,梦幻岛剩余的两人终于爆发出瘾君子特有的神经质。他们歇斯底里地大喊大叫,认为这是宗教疯子设计的圈套。当然,疯狗也不甘示弱。在他们看来,敢于向他们拔刀的就都是魔鬼,何况极端的教义更是号召他们要净化一切。张动则窝在不远处,适时开了一枪(瘾君子身上的战利品)。之后便如同过年的鞭炮,枪声、叫喊声、子弹打穿管道和骨头的声音不绝于耳。

待尘埃落尽,他才探头出去。瘾君子都成了筛子,被打得看不出人形。疯狗的战斗服倒是挡住了大部分的伤害,但却保护不了脑袋。血和碎肉混合着滴落的污水、尿汤四处流淌,尚未脱硫的沼气也把空气熏得臭烘烘的。

还有个疯狗活着,但已时日无多,躺在臭水里一个劲儿地吐血泡。张动小心翼翼地走过去,踢开他身边的武器,问:“你们是怎么混进来的?”

“傻……”对方瞪着眼睛,声音含糊不清,看起来就像一只待解剖的青蛙。

“你们是奔我来的?”

“神罚……诸恶净化……傻……”

张动耸了耸肩,却牵痛了身上的瘀伤。他也意识到想要和宗教疯子正常的交流,根本是不可能的。真是难为那伙瘾君子了,竟没在一见面时就打起来。

地上的枪基本都已打空,剩下的子弹规格还不尽相同,所以他只好换了把相对多的背在肩上。一台便携式高频电磁脉冲发射器倒在一旁,从亮起的信号看,能量已经耗尽。这应该就是袭击他的武器,真正的好东西,可惜控制单元在混战中打烂了。他暗道可惜,像这种大杀伤力的军备武器,现在已经很难搞到了。尽管技术还在,但没有哪个社区会分出本就不多的资源,来生产这些消耗品。或许除了疯狗。

他扫了眼还在骂骂咧咧的疯狗,不由得庆幸。如果是散射模式,现在躺在地上惨兮兮的就是他了。

“疯子真不该和瘾君子搞到一起。这主意真蠢!”他撇了撇嘴。之后,不等对方骂出声,他便抡起管钳,照着下巴狠狠来了一下。四周沼气的味道已浓得让人窒息,而且也没必要浪费一颗子弹,这家伙马上就会驾着沼气去见他的神。

不过之前短暂的警报声并没让多少人警觉,毕竟除了和疯狗发生小规模的边境冲突外,这里已安定太久。这是父亲的功绩,他一手建立了这附近最大的社区。尽管不时会有一两伙新成立的同好圈子独立出去,但相对安稳的环境,还是让它在不断扩大。这也成了父亲一直固守那些老旧观念的资本。家庭纽带!如果这个真的有用,母亲也不会跑出去和其他人建立新的社区了。

张动能猜得出,父亲的观念多缘于对幼年时父母行为的自省。无论是维系家庭还是反唯技术论,本身并无问题。可随着年岁的增长,父亲却变得越来越极端偏激,尤其是母亲离开后。曾经就因为喷涂附脑的问题,父子俩大吵过不下数十回。他甚至怀着恶意想象,与人吵架已成了父亲活着的必要条件,所以自己才会代替母亲成了争吵的对象。

农场的战斗终于引来了关注,又或者是因为微电站沼气管泄露导致的停电。不管怎么说,已有人拿着武器走出家门,围拢在一起。其中一个瞧见奔跑的张动,便向他大喊:“怎么回事?”

张动认识他,和本都同属于清扫小组。“是疯狗,”他停下来说:“他们潜进来了。”

“边境被攻破了?”有人惊呼起来。

“没有!”张动不得不提高嗓门说:“边境没问题,但鬼知道是怎么进来的。不过你们最好赶过去,别教他们从内部冲击了岗哨边境。”随后又试了试附脑,可仍然没有信号。

“都有附脑吗?”他问。在估算了点头的人数后,接着说:“如果可以,分组行动。有附脑和没附脑的搭配一下,在搜到卫星信号后方便联系。潜进来的应该不多,但还是得清理一下。万事小心!”

“你不和我们一起?”之前的男人问。

“我得去瞭望塔看看,警报响得不正常。另外,我还得去找我老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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