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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国难当头(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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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国难当头

宋钦宗靖康二年

岁月斗转星移,云倦初的担心果然变成了现实:这年正月,金兵围困了汴梁城。

在这样国难当头的时刻,江南的临安却依然是火树银花,庆祝着这年的上元灯节。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奇艳的烟花装点了夜空,在九霄云端绽放之后,化为醉人的花雨,撒向人间,点亮了上元灯节里每一盏璀璨的花灯。

点点“星光”照亮了贝阙中云倦初凭栏的侧影——他永远是那么孤绝,即使在人再多的地方,他清浅的光芒下也只有他一人的投影。

苏挽卿知道此刻他在想些什么,他一定在担心他的大哥。那她呢?她笑笑:当那天赵桓离开的时候,她便知道等待已启了个头,虽然已过了五年,却还没有结束的意思——赵桓似乎已忘了她,不曾来接她,也不给她任何名分。而这却正是她所期盼的,因为只有这样,她的青春才不会被锁入那深宫的高墙;也只有这样,她才还能与云倦初生活在同一片水波之旁,哪怕只能是冷漠相对。可这次的巨变却让她有了某种预感,似乎这场等待已将走到尽头,结局却谁也不清楚。

想着,苏挽卿默默地给云倦初斟了一杯酒。

云倦初没有回头,只说:“你知道我不能喝酒。”一如往常地,不用直面相对,他也能知晓她的每一个举动。

苏挽卿道:“这是你们云楼的竹叶青,表哥临走前告诉我的。”方炽羽说云倦初不能喝酒,因为酒的辛辣会让他咳血。所以,他特意叫人酿制了这种温和如水的酒来。因为他知道:男人是不能没有酒的,他可以很少喝,却不能滴酒不沾——喝酒并非是为了那股子辛辣,有时喝酒只是为了一醉,就像云倦初——一醉解千愁。

云倦初点点头,笑道:“炽羽这人,总是把我当孩子照顾,自己去扬州买药,还要托你来看着我。”

苏挽卿回答:“不让我来,谁给你倒酒?”

“你怎知我想喝酒?”

苏挽卿的唇角优美的扬起,轻柔的笑道:“每当你想逃避的时候,你便会想喝酒。”她笑得极温柔,话却极尖刻。

五年了,她说话还是这样一针见血,将他逼进角落无可招架,云倦初在心里轻叹一声,面上却微笑着,反问:“你又怎知我想逃避?”

因为你逃避的眼神,我实在是太熟悉了,苏挽卿心道。但她这次却并没有说出来,因为她虽然爱逼他,却还不愿伤他。于是她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反问道:“你可是在担心你大哥?”

云倦初点点头:果然不出他所料,还未等李纲赶到京城,完颜宗望已率军围困了汴梁,将他那已成皇帝的大哥困在了城中。

“担心也无济于事,这几年,你已尽力了。”苏挽卿劝道。

事实上,云倦初的确已为赵桓做了太多:自他掌管方家,他便利用方家生意的名义将商肆向江北扩展,有的商号更是开到了宋金边界。这些商号多是些酒楼茶坊,因为他知道这些地方往往是探知两国军情民情的最好消息来源。而此间工作的工人大多是王彦的手下,各个是忠肝义胆、武艺高强的抗金好汉。

有了这样灵通的耳目,义军的行动自然更加活跃,五年之间,人数已发展到十万。他们在前方杀敌,云倦初于临安运筹帷幄,决胜于千里之外。然而,这一年年的忙碌也让他的身体更加虚弱,一年之中他往往有半年在不断咳血。

云倦初苦笑着摇头:“可最坏的可能还是发生了……”满眼的鱼龙光转,在他的眸中竟已化成倒影阑珊,凄凉得可怕。

苏挽卿忍不住问道:“你当初为什么不亲自去提醒他?不亲自助他主持大局?你应该不是最近才有这个预感的吧?”她太了解云倦初的智慧,也太了解他对赵桓的情谊,这才让她奇怪他为什么迟迟不去向赵桓示警。

她的问话正戳中了云倦初心底的要害,让他心底的那股内疚又翻涌起来,这是他藏得最深的心痛,也是他这十年来一直无法面对的悲哀所在。

他终于转过身来,端起那杯酒,碧绿色的酒光映出头顶的一盏孤灯,微弱的火苗在风中无助的摇摆。

苏挽卿看着他缓缓地喝下那杯酒去,觉得自己就像是那酒中的一滴,顺着他的喉口一直滑落到肝肠,一样的苦涩,一样的心伤。

正在这时,方炽羽奔了进来,一脸风尘的他向云倦初急道:“公子,不好啦!我刚从江北得到的消息:皇上他亲自出城求和,被……被金兵扣住啦!”

“哐”——酒杯从云倦初手中跌落,掉在冰冷的地面上,摔了个粉碎。

云倦初脸色惨白,双目紧闭,长睫不住的颤抖,显是在强忍夺眶的的眼泪,修眉深锁之中掩饰不住的痛彻心扉。他勉强的向前迈了一步,身子晃了晃,一口鲜血猝不及防的喷出,溅上了白袍,刺目的鲜艳。

苏挽卿吓了一跳,忙伸手扶他。

云倦初下意识的抓住她,迟疑片刻,又呕出一口血来。最终,他松开了手,推开她。

这一推仿佛用尽了他此刻所有的力气,苏挽卿被推得后退一步,方才站稳,而云倦初则力不支体的往下倒,幸亏被方炽羽及时扶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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